猫 阵

康 默

前些年，原本是粮食局后勤人员的郭忠厚，被调去管粮仓。年终仓库盘点损失粮食1000多公斤，国粮的管理制度非常严格，严丝密缝，铜墙铁壁，小偷入仓难于上青天。难道粮食长脚会走，最大可疑是鼠辈所为。偏偏主任眼睛看上不看下，跟下属用鼻子说话：“哼，几只老鼠也搞不定，你老郭是吃干饭的吗？”  

儿子郭大狗得知粮仓失守，父亲整天愁眉苦脸，吃不下饭，也为他心痛，拍着胸脯对父亲说：“这算啥了不起的事儿，干脆你办早退，我补员接管粮仓，保证不失斤两。”  

父亲却忧心地说：“补员不是问题，让你管粮仓我不放心啊，铁嘴铜牙连人都敢吃的鼠辈们，十二生肖位列首位，精着呢，你纵有孙悟空七十二变也难对付啊。”儿子说：“一物降一物，二郎神有嗥天犬，我有猫咪黄黄呀。”

大狗的补员主管部门很快批准了。报到那天，他带了简单的行李和跟屁虫——猫咪黄黄，直接到了粮库管理处。主任接待了他，半信半疑说：“大狗同志，猫捉老鼠想法没错，可你这一只瘦巴巴的猫咪能起多大作用？就怕狗捉老鼠……”见主任话中有话，郭大狗郑地有声地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新官上任三把火。俗话说：“勤富懒穷”，仓库养得肥肥的猫咪好看不中用，被郭大狗淘汰清零，一扫而光。也不知他叽叽咕咕跟黄黄说啥猫语，雄猫黄黄这一夜未归，天亮带回三只母猫。接二连三，黄黄到流浪兄弟姐妹中招兵买马，选拔野性十足、肌健体壮、战斗力强、能吃苦中苦的捕鼠能手。一次一大群，兴高采烈的，就像大学校园招兵。

大狗在粮仓附近一块水泥地上，用竹竿围成50平方米的简易训练场。说起训猫，大狗倒是相当投入，比郎平还要郎平。有时，大狗手指上夹条小鱼，让猫咪跳起抢鱼吃。有时，他捂住嘴“喵喵喵”地叫，分散的猫儿立即向大狗靠拢，突然甩出一只活蹦乱跳的小老鼠，让猫咪战士四处追逐，先抢到的勇士就能获得更大奖励。有时，给得奖的猫咪亲吻抚摸，或让它趴在大狗的肩膀上到处招摇。大狗用兵不看毛色，不论成份，不分公母，猫嘛，会捉老鼠就是好猫，论功行赏。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个月后，20只猫咪的超强战斗队百战百胜，手到擒来，即使是“白骨精”也无地可逃，何况是小小鼠辈。

主任经常打探大狗用啥办法管粮仓，听不到汇报，主任也没去查问，又过了些时日，他有点耐不住了，到粮仓转了转。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三五只猫咪组成的巡逻队，在粮库周围跟特种兵一样，雄赳赳气昂昂，迈着整齐的猫步巡逻；还布设明哨、暗哨，不论大狗走到哪，吹一下口哨，周围就会有猫战士从暗处伸出头。

主任还看到猫族的窝干干净净，严寒有热被窝，酷暑有电风扇，三餐有市场上买的鱼食，还有果子，有香有色，只差没有老酒。他风雨无阻打点猫粮，还会给猫看病涂药，对话交流；而自己却一床一被过着简单的单身汉生活。

一年后，盘点粮仓，结果粮食没有任何损失。

人心都是肉长的。主任忍不住对大狗说：“过去我做得不好。今天你让我明白了，以心换心，真诚相待，即获得双赢；人和猫是这样，人与人更应该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