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七点,小学毕业班家长会准时开始。班主任手捧点名簿站在讲台上点名:周红英同学家长?“到”,李大大同学家长?“到”,郝无奈同学家长?郝无奈赶紧用手肘拱一拱坐在身边,穿着喷花裢衣裙的女士,说:“快回答到。”“到”女人用羞愧又低沉的声音应道。女人姓柳名眉微,从湖南的农村来沿海地区镇上的一家足浴店打工。
郝无奈出生在不幸的农村家庭,父亲终年累月在东莞打工赚钱,有时连过年都没能回来看他一眼,一心只想为了给儿子和老婆过上好日子,拼命挣钱。郝无奈出生后,老实巴交的父亲爱儿子就是卖力气,挥洒越多的汗水,最大的心愿换回越多的钞票,让妻儿过上幸福的日子。他不让妻子外出打工,留下来在家带孩子,不让儿子受苦。在老婆的操持下,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自郝无奈的妈妈得了绝症之后,家乱得一塌糊涂,不仅父亲赚的钱过户给医院了,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一屁股债。小小的郝无奈也不能安下心读书,既要照顾母亲,还得洗衣做饭,学习成绩每况愈下。一年前母亲抢救无效去世,家里的老奶奶腿脚不好,走路不方便,每次学校召开家长会,郝无奈家长成了空白。那天班主任通知开家长会,说这次家长会很重要。郝无奈心急如焚,别的同学都有父母参加,远方的爸爸又回不来。他走出教室两脚像灌铅似的迈不动,在回家的路上伤心的泪水哗哗地流。路边足浴店,一位打扮时髦三十多岁的柳眉微女士,在门口招引顾客,郝无奈像无头苍蝇,战战兢兢地走过去,问:“一次多少钱?”
“100元。”
“我租你一次。”
“你足浴吗?”
“不洗脚,你跟我走就行。”
“外出服务要三百。”
“二百吧,明天晚上七点,我给钱,你就跟我走。”
第二天晚上,郝无奈紧紧拉住柳眉微的手,她在教室门口站住不进去,“你这钱我不要了,让我回去吧。”郝无奈哽咽着,恳求说:“这是我爸的辛苦钱,我求你替我爸参加家长会吧。”就这样被郝无奈硬拉着拽进教室,顶替家长参会。
会议从开始到结束,柳眉微一直低着头,那200元变成了一根根无形的钢针扎进她的心。柳眉微脑海里不时浮现自己在家的女儿,今年也是小学毕业班,家长会,家长会?自丈夫离婚后,母女相依为命,又谁会替女儿去参加家长会呢?她心头闷得慌。
这时,前排一位男家长转过头,偷偷地向她递个眼神,他深感意外,她咋能来参加家长会呢?前些天,这个男士和柳眉微才有过肌肤接触,那一幕历历在目。柳眉微好像也回忆起来了,赶紧将头趴在桌子上,再也没有抬起来。
家长会开了一半,柳眉微手提挎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躬着柳腰的身躯,径直走出教室找个僻静处,对着手机小声地说:“我正上钟呢,请等下一下再说吧。”
家长会结束后,郝无奈失落感十足地向老师道歉:“她不是我的妈妈。”
“老师知道,你也是无奈的。”班主任说。
柳眉微抢先挤出教室,消失在夜幕中。她回足浴店向老板请辞,明天就回老家。
深夜,来了那位给柳眉微打过电话的客人,指定要她服务。老板很无奈,只好恳求柳眉微再上最后一次钟。柳眉微碍于情面,也没有再推辞,领着客人经过后门,来到一个隔层的幽暗小房间。男人迫不及待地抱起柳眉微平放在小床……
“呯呯呯”,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警察!”一对不勘入目的男女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双双带上手拷押上警车。
一进派出所,柳眉微后悔莫及,放声大哭,哭成了泪人。
在派出所的几天里,经副所长张阿珊对柳眉微的耐心教育,讲德讲理讲法,她痛定思痛,是怕苦怕累,贪图享乐,经不住金钱的诱惑,才防不住女人的底线,走上了邪路。
那天柳眉微迎着灿烂的阳光,换上出来打工那套衣服,走出派出所,搭上回家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