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村有位姑娘三十岁,至今未嫁。她中等身材,不缺胳膊不缺腿,五官端正,四肢匀称,还善于驾驭男人都不太敢惹的牛牯。再顽劣的牛牯也对她百依百顺,听她使喚。
姑娘名叫吴巧治,她家养的牛牯是父亲手上留下来的宝贝。吴巧治七八岁时,老爸将一头老母牛卖掉,留下母牛生的小牛牯,耕种自家承包地好派上用场。从小到大,小巧治陪伴小牛牯成长,饲养管护都由小姑娘自己打理,寒暑假,每天放学,她牵着小牛去放牧,吃最鲜嫩的青草,洗最清爽的澡。还给小牛牯起了一个好听的洋名“阿古斯”。每当她喊阿古斯时,它就会抬起头迅速跑过来,听候指令。
记得老母牛被偷偷牵去牛圩出售不久,阿古斯失母心痛,夜不能寐,双眼红肿,泪流不止,目屎粘糊睁不开眼。吴巧治看在眼里痛在心头,请教父亲和民间兽医,泡盐水洗眼,上山采菊花、山栀子熬汤,然后用竹筒小小心灌喂小牛。一个周日的下午,吴巧治赶着牛儿回家,阿古斯视力不好,走进了烂泥田,越挣扎陷得越深,都快没过头顶了,巧治哭喊着奔跑回家,叫来父亲和乡邻,有的拿梯子,有的拿木板,还有的抱稻草,来到烂泥田一起动手,铺木板,垫稻草,把绳子绑在小牛前腿腋下,“一二三,齐用力,”很快将小牛牯拉抬出烂泥田,脱离了险境。吴巧治高兴得拍手叫好,还流下了热泪。阿古斯绕着吴巧治转了一圈,很懂事地向救起它的众人磕了三下头,表示谢意。
小巧治长大了,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小牛牯长大了,成了个高体健的壮牛。
吴巧治初中毕业后,父母年岁大了,体弱多病,家庭经济拮据,负担越来越重,原来许多农活都依靠老父亲,自他患了风湿病后,重活体力活难完成。吴巧治放弃上高中的机会,挑起家庭重担。有一年春耕农时紧,父亲病倒床上,犁田耙田在农村都是由男人承担的。等到村里多数农户都插完秧了,才请表哥帮她家耙田、插秧。可是小牛牯却不听表哥的使唤,不仅调皮还闹情绪。表哥从来没有碰到这种不听使唤的牛,大发雷霆,狠狠地高举手里的鞭子,没少打在牛牯的身上,阿古斯也是满肚子的气,从头到尾两眼瞪的比小碗还大怒怼着。中午,吴巧治送饭来田头,表哥大诉其苦,她看了阿古斯身上好几处渗出血,惊呆了,对表哥发脾气:“你咋可以这样抽打我的阿古斯啊!它会痛的!”下午,吴巧治没有回家,跟在阿古斯屁股后,对它说:“宝贝,听姐的话,把咱家的地耙了,好插秧。”牛牯好像听懂巧治的话,老老实实,一步一步迈动再不偷懒,吴巧治一趟趟跟在阿古斯身边,来来回回地奔走,很快把要插秧的水田全部耙完。
这次的春耕的教训,吴巧治悟出一个道道,不学会犁耙技术,有一头猛牛牯也无济于事。她恳求表哥,教她耙田技术。表哥被牛牯鼓捣够了,二话没说,一口应承下来。表哥从扶把手,看田水平面的高低,确定起耙点,以及耙的操作要领,如何耙细,如何将杂草压进土里,一一说明。聪明的姑娘一听便懂,牢记在心,加上半天的跟班,牛牯的密切配合,吴巧治在表哥的扶持下,独自耙了三四趟,基本掌握了要领,只差人小力气不足而已,很快得到表哥的认可,说:“明年你家就不会再请我咯。”
学会了耙田,犁田技术相对比较容易,第二年自家的责任田全部由吴巧治自耕。第三年吴巧治当了志愿者,带着牛牯和农具主动找上五保户免费代耕,对困难户和男人外出家中缺劳力的农家随叫随到,从不计较报酬,只不过,有的人送点土特产,有的包个小红包,实在拿不出钱和物的,她也不计较。吴巧治帮耕的善事很快传遍全乡,一篇以“驾驭牛牯的姑娘”为题的通讯在本市日报刊登了。
一位分管农业的副镇长看了报道,被小吴姑娘生生折服,他以了解农业生产为名,找到吴巧治,眼对眼,有缘人互加了微信,联系不断,天天问安,说话越来越投机,情话就像扯不断的情丝,一来二去,终于捅破了那层纸,走上婚姻的殿堂。一天,有人问起副镇长:“你的老婆是谁?”
“你没听说吗,那驾驭牛牯的姑娘就是哩!”副镇长脖子一昂,得意地回答。
(15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