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饭菜香味

柴火灶煮的饭菜香味沁入心扉，可忙坏了邹其凡老人。

农历腊月，鞭炮噼哩啪啦炸响了，村民们都在忙着置办年货，收拾农活杂什，清扫室内外卫生。邹其凡老人却煞费苦心为添口柴火灶忙活着。

开工前按当地的风俗，他选了黄道吉日，请来村里泥瓦匠，在厨房宽阔的位置新砌一口柴火灶。来帮工的侄儿邹大灶睁大眼睛好奇地问：“二叔啊，已经用煤气炉好几年了，咋又重新砌柴火灶呢？”

“哈哈，柴火灶煮的饭菜香嘛。”

邻居童月桂跨进厨房门，接上话茬说：“是啊，柴火灶烧出来的饭菜的确香哩。可是上山拾柴草，灶膛添柴草也够烦人的，吃力不讨好，还落个不干不净呢。”

此事一传开，村民中有人说：现代化的炉具不用，柴火灶复辟，这不是倒退吗？还有的村民说：咱农村还是两条腿走路实在，年节做粿炖汤用柴火灶省钱味香，日常煮饭炒菜用煤气炉快捷方便，两全其美。

难道邹其凡老人添个柴火灶真的像村民想的那样吗？

想当年，农村推广节柴减碳，原来的烧煤烧柴改为燃气，农户使用煤气炉后，大部分农家拆除祖祖辈辈延用的柴火灶。邹其凡老伴是个爱整洁的村妇，为了厨房宽畅和干净，她第一个敲掉了砖混结构的柴火灶。翌年春节，多年没有回家过年的儿子邹思念携妻带儿回老家过年。年夜饭菜满桌，自养的土鸡土鸭和有机蔬菜，还有新出的山芋和玉米……老婆和儿子大快朵颐。邹思念品尝了用煤气灶做出来的饭菜，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煤气灶做的饭菜不香，如果改用柴火灶煮出来的年夜饭，味道肯定不一样呀！”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邹思念随口而出一句话，父亲却烙在心底。

邹思念家酿的红酒多喝了几杯，一时兴起话也多了，给老婆和孩子说起小时候，家家户户都是用土锅柴火灶，烧的是山上拾来的干柴和树叶茅草，母亲在锅灶上做饭做菜，他则守在土锅下面往灶膛里添柴添草，有几次偷偷往灶膛灰里埋进地瓜和芋头，老妈还佯怒地说：“就你嘴馋。”那土锅烧出来的饭菜啊，就是香。

再后来，家家户户用上了煤气，就再也吃不到柴火灶烧的饭菜香了。

今天，一口新的柴火灶建成了，前后两个锅，灶膛用釉面红砖砌成。邹其凡摸摸灶面光滑的深红色瓷砖贴面，蹲下身子仔细瞧瞧灶膛是不是够标准，烟囱畅不畅通，检查了一遍才满意地站直身。他下巴上的胡须又乱又长，就像用枯萎的苞米穗粘在上面似的，抬起右手摸了摸，心里默念道：“今年儿子能回来过年，再也不会让他吃不出香喷喷的好饭菜了。”他掏出手机急急忙忙给儿子打个电话：“孩子，咱家有了柴火灶啦，你回乡下过年吧！”邹思念先是一愣，困惑地说：“家里有了煤气灶，使用起来很方便的，为啥还要费力添个柴火灶呢？”

邹思念母亲抢过手机接上话茬说：“孩子，你爹知道你喜欢吃柴火灶饭菜那个味道。”老伴思忖着，能让儿尝到吃惯了柴火灶的饭菜，好好在家陪伴父母，俩老才高兴呢！

邹思念不禁咽了一下口水，按下手机接听键，呆住了，想到父母等他回家过年的心情，想用柴火灶烧的饭菜香味留住孩子在家多陪陪老人，也禁不住心旌摇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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