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家乡味道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可见吃的重要性。而美食，自然而然成了人们追求的目标。宋代苏东坡是出了名的美食家，此外，袁枚和张岱也不落下风。时至今日，全面脱贫攻坚取得了决定性胜利，温饱问题已经解决，各种美食让人眼花缭乱，《舌尖上的中国》更是让人馋涎欲滴，跃跃欲试。我虽然不太讲究饮食，但吃惯了鸡鸭鱼肉，倒怀念起飘着家乡味道的粗粮杂食来。

一、包皮子面条

我是70后，经过一段苦日子，那时候的生活用粗茶淡饭形容毫不为过。每当下地劳动累时，母亲就要改善一下生活犒劳我们。比较利口的首推包皮子面条。包皮面以小麦面粉、红薯面粉为主料制作。那时小麦面粉被称为“好面”，在乡下比较稀缺；而红薯面却常见，因此人们便想出这种办法。小麦面和红薯面要分开和成面团，在案板上撒少许干面，将白面团放在案板上擀压成饼状，将饧好的红薯面擀饼铺在白面饼上，用手转圈捏合封口，成一圆形面团，压扁擀成薄片，切成面条。切出来的面条一道白，一道黑，煞是好看；煮出来也松软可口，再配以绿色蔬菜做成的卤，常常使人胃口大开。当然，包皮子面条毕竟不登大雅之堂，招待客人时还是要退避三舍的。

二、饸饹

饸饹其实是一种特殊的面条，盛行于北方，古已有之。元代诗人许有壬有诗云：“玉叶翻盘薄，银丝出漏长”。诗中的“银丝”就是饸饹，但我所见的多是黑丝。

我家乡的饸饹以荞麦面为上品，红薯面次之。村里种荞麦不多，人们吃的大多是红薯面饸饹。准备吃饸饹时，往往是几家商量着一起做。先蒸面团或窝头，然后抬来饸饹床。饸饹床并非每家都有，只有略微宽裕的人家才置办。我所见的饸饹床大多是铁制品，像铡刀一样，只是前后有腿，中间挖一个圆洞，底部镶有铁皮，布满小孔。与床身平行的铁棍吊着一个铁芯，刚好塞住圆洞，能像活塞一样上下运动。压饸饹是一桩力气活，主要由男人负责。看得眼馋时，我也去试试，身子腾在半空中，也很难把饸饹压下去。

饸饹压好后，各家各户端回去，捞面、晾面、冲水、配卤就是女人的分内事。各家女人手艺的高低全在这时显现出来。我母亲称不上高手，却也能做出滋味来。有时做好后，还互相尝尝，互相点评一番。

后来随着饸饹床的减少，饸饹终于在家乡销声匿迹了。偶然到旅游区，山里人为了刺激游客食欲，也弄一些饸饹，但鲜能品出家乡的味道来。

三、小米捞饭

谷子和玉米是我家乡秋季的主要粮食作物，衍生出的饭菜便以小米和玉米面为主要食材，其中小米捞饭是我比较爱吃的一道饭。

小米捞饭做法简单。先将淘洗好的小米倒入适量沸水锅中，跟滚米汤一样，八成熟时用笊篱捞出小米控干米汤，用铲子抿得像馒头一样光溜，用湿布蒙上，焖一会儿，一盆金黄的捞饭便做成了。我家乡是北方，缺大米。如果在小米中掺上一些大米，捞饭黄白相间，更好吃。光小米捞饭拌白糖吃也可以，最好是配上汤汁，比如南瓜汤、杂面汤等，那样吃起来才真正有滋有味。

开饭时，家里人都抢着吃，越吃越香，我每一次都要吃得肚皮滚瓜溜圆为止。

因为小米出饭多，过白事时也会派上用场。大锅捞饭虽然没有自己家的小锅好吃，争抢的事仍时有发生。

除了做捞饭，小米最大的用途当然是熬米粥，百喝不厌。还有一种介于米粥和捞饭之间不稠不稀的，家乡人唤它叫米糖，配以花生米、黄豆、海带之类，也挺好吃。

四、玉米面窝头

玉米是粗粮，在我的印象中，除了煮嫩玉米、爆米花吃起来爽口，其它玉米面食似乎并不受待见。但在那些饥饿的日子，能吃上玉米面也算是一种享受了。玉米面窝头就是其中的一种。

我常常见母亲捏窝头，自己也曾尝试过，却总捏不美观。捏窝头前，先把玉米面用开水和，搅成絮状，稍微凉一点再和成光滑的面团，左右手配合，左手放掌心面团，右手大拇指为圆心，旋转成窝头状。曾经有一副对联：“别家过年二上八下；我家贺岁九外一中”。其中前者指包饺子，后者就是捏窝头。

梁实秋说过“总而言之，窝头是穷苦的象征。”从主食的大家族来看，馒头、面包、大饼、包子等的地位确实比窝头更胜一筹，但现在在饭馆里看到窝头，身价却不可同日而语了。

捏好的玉米面窝头蒸煮都可以。我知道一种吃法，能让窝头变得香甜。深秋时节，在窝头中间塞一红柿，咬一口窝头配一口红柿，滋味就会大增。我的家乡柿子多，红柿下来，这种吃法就格外盛行，胜似大饼卷葱。

五、异香扑鼻的烧烤

我所说的烧烤，并非现代夜市的烧烤大排档，而是乡间随时随地用柴禾或煤火烤的东西，虽然是小打小闹，却充满了野味和野趣。

乡间烧烤，首推烤红薯。冬天，在煤火边摆一圈红薯，扣上锅盖，小火慢烤，直到香味溢出，便可开吃。剥开皮，酥软黄嫩，热乎乎、香喷喷，味道甘香软甜，实在是难得的美味。

其次是烤玉米。需选鲜嫩的玉米，带皮扔到柴火堆里，火不宜过大，不然皮烤焦了里面还生，不中吃。烤玉米要勤拨弄，使受热均匀，埋在火灰里有时会听到“啪啪”的脆响。等到烤得焦黄带黑，用火叉夹出，轻轻吹去外面的草木灰，剥着玉米粒往嘴里塞。带着柴禾清香的烧玉米会让人爱不释手，吃完嘴边往往会留一圈黑。

另外还有烧麦穗。麦穗要九成熟，绿色饱满，柴火或煤火都可以。烧好后放在手里搓，边搓边吹麦皮，直到手心剩下干净的麦粒，捏起几颗尝尝，不过瘾，忍不住一把倒入口中。

家乡的“烤”事还有很多，比如烧土豆、烧花生，当然也烤过蚂蚱或麻雀。现在想起来，也不是孩子们贪吃，实在是有点饿啊！

舌尖上的家乡味道，带给我满满的幸福和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