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菊花低眉

深秋时节，凉意阵阵袭来，一种暖色调的花却在这时灿烂了起来，这就是菊花。

菊花是中国十大名花之一，花中君子。据传已有3000多年的栽培历史。屈原曾有“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之句，说明菊花与中华民族文化结缘已久，其后历朝历代，均有咏菊名作。

我最早认识菊花，还是山坡野地的野菊花。那时农村家中养花甚少，观赏类的菊花更是难得一见。秋天下地干活或到山上放羊，野性十足的野菊花便吸引了我的目光。尽管我所见的野菊全形矮小，花瓣单纯，比不得观赏菊的雍容华贵，但就是那么黄灿灿的一大片，已足够赏心悦目。此后，白、粉、紫等绚丽多姿的野菊花，或倚、或倾、或仰、或俯，随风摇曳，异彩纷呈，让我这个放羊娃流连忘返，便不足为怪了。

那时我不知野菊可以入药烹茶，只作寻常野花看待，偶尔编一个野菊花环戴在头上，便觉得是雅事。后来陆续见到盆栽的菊花，芳熏百草，色艳群英，更兼关于菊花诗词书画的熏陶，让我由赏菊到品菊、爱菊直至醉菊。

菊花有仙气。《聊斋志异》里有一个菊精的故事，故事里的陶生喝醉后变成一株菊花，被其姐黄英拔起放在地上，盖上衣服，第二天便变回人形；谁料第二次再醉，变成菊花，却醉死了。黄英忍痛掐下花梗，埋在花盆里，日日浇灌，竟长出新芽，开出粉色花朵，还带着酒香，于是起名叫“醉陶”。撇开整篇小说深刻的内涵不谈，单就这一温馨有趣的小情节，足令我嗅出仙气飘飘，像秋风乍起时捧起的一杯菊花茶。

菊花有骨气。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却爱菊成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历来被评为“静穆”“淡远”。诗人的傲气因菊而变得悠然自得。或许因为菊傲霜挺立，孤高脱俗，与陶渊明的气节相通，陶渊明与菊花才惺惺相惜。

菊花有雅气。历代文人墨客吟诗作画少不了菊花。李清照的“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惊艳了世人千年，更有一桩风流韵事；《红楼梦》中的菊花诗会如同一本诗谱画册，林黛玉的“毫端蕴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在十二首菊花诗中艳冠群芳。

菊花有霸气。菊花本身无非是一种植物，花开时淡雅芬芳，并无半点傲慢；但到了黄巢笔下却霸气侧漏。“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另一首中的“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也不落下风。此时，菊花仿佛身披黄甲的勇士，满怀雄心壮志要建功立业。虽然黄巢终未成功，但这两首题菊诗的确让人叹服。

吟菊是雅事，赏菊是乐事。在绽放的菊花前，我颔首低眉，让菊香熏醉了自己的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