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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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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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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妹的心事

客车在蜿蜒盘旋的公路上疾驰,两旁陡峭俊秀的山峦不断地飘过。在金沙江的映衬下,山何其伟岸和大气,而天空则更加广袤。苍翠的群山重重叠叠,宛如海上起伏的波涛,汹涌澎湃,雄伟壮丽。仰望,山就是天,天也是山,刀削斧砍般的崖头顶天立地,奇峰罗布,千姿百态;远眺,群山绵延不断,如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

经过5个多小时的长途颠簸,水妹于黄昏时分在金沙江边的一个岔路口下了车。在这个路口的右边偏上约2公里处,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一片密密匝匝的房屋,这个背山面水傣族村寨就是水妹的家乡。独自走在路上,水妹看见一缕缕炊烟正从寨子里袅袅地升起。每次回家,只要远远地看到炊烟,水妹的内心就有一种莫名的温暖和感动。因为在炊烟升起的地方,总有着亲人浓浓的爱和她无法割舍的乡情。此刻,风轻轻地撩拨着山的衣襟,将缕缕炊烟融解在夕阳西下的丛林里。

水妹名叫程凤萍,今年25岁,是金沙江边土生土长的傣族姑娘,她高高的个儿,一头乌黑柔软的长发,雪白的瓜子脸,细长的眉毛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灵动的光芒。虽然十多年来水妹都很少在寨子里生活,也很少有机会穿上阿妈亲自缝制的那套别具傣族风情的“蚂蚱衣”,但她的骨子里,依然保留着金沙江河谷傣族女子的水一般特质和灵性,她也一向喜欢听寨子里的人叫她的乳名“水妹”。

水妹的家乡碧水坪是一个典型的金沙江河谷傣族村寨。在金沙江两岸的广大峡谷地带和沿江苍茫的群山中,傣族与汉、彝、傈僳等民族交错杂居,长期生息、繁衍、发展。这里山高林密,江水碧绿,芭蕉成林,攀枝花似火,常年气候炎热。在共同的地缘文化生活中,民族间相互影响不可避免,傣族逐渐接受其他民族的风俗习惯和节日活动,文化表现上多元汇聚、交叉并存,但本身蕴含的民族心理和情感依然明显。傣族人喜欢傍水而居,他们生活习性和民族传统节日都与水息息相关。金沙江河谷傣族无论男女,均善游泳、捕鱼、驶船、驾竹排或木筏。他们的特有的节日“窝巴节”意思为“鱼的聚会”,每年三月初七清早,村村寨寨的傣族和附近的彝族、傈僳族等群众都纷纷赶来金沙江边聚会,以祭祀“青鱼”“红鱼”的方式纪念带领傣族先民抵御外族入侵和为拯救族人勇战石峨精的“青哥”和“红妹”,并相互泼水以示吉祥。山的伟岸和水的灵秀造就了这方浑然天成的世外桃源,这种简单而宁静的生活远离喧嚣和浮躁,让人持久地沐浴在造物主神奇万端的变化之中,似乎有着超越尘世的灵悟和透彻。傣族人用最原始的礼仪祭奠着他们心中的万物神灵,他们祭山神、水神、河神、鱼神、寨神、土主、祖先灵魂……千百年来崇尊的信条,把整个金沙河谷傣族的精神家园坚守得依然坦荡无垢、通透至极。

离寨子渐渐近了,水妹看见江岸的芭蕉林里,小仆哨小仆帽们在林间嬉耍。寨子背后是本地的龙潭,近几年来天连续干旱,原本葱葱郁郁的龙潭树死了几棵,看起来特别的惹眼。加之龙潭上方的天然林被大量砍伐,龙潭水越来越小。还好,今年的雨季来得虽然有些迟,但雨量还算充沛,所以,在这盛夏的黄昏,大自然的生机和活力以一种欣欣向荣的的姿态肆无忌惮地挥洒于这片高天后土之间。

边走边想着心事,水妹的脚步放得很慢。当她回到寨子的时候,夕阳已经整个的沉到了山的背后,整个村寨被淡淡的暮色笼罩着。这是一个粗放中透着精细、精微中蕴含大气、简朴中吐露丰富的傣族村寨,民风民俗在这里沉淀着,整个寨子绿树成荫,鸡犬相闻,一个个花木扶疏的傣家小院星罗棋布地坐落在山腰的平缓地带,土墼、石块、木头、瓦片、花草树木以及生活在其间的所有生灵共同在这里构筑成了浑然一体的傣家风韵。

回到家里时,在地里辛勤劳作了一天的阿妈正在忙着给家里的几头猪和一大群鸡喂食,做好的晚饭已经摆在桌子上,有水妹爱吃的腌腊肉、江毛和水腌菜,还有几个煮熟的青包谷。在这个整洁的农家小院周围,勤劳的阿妈把祖祖辈辈生活的家园打理得更加丰富和宽广。三间土木结构的瓦房窗明几净,东厢房里放着玉米、核桃、大米、土豆,木楼上还挂着腊肉、干椒,西厢房里养着几头猪,一群黑山羊,十几只鸡。院子里种有芭蕉、木瓜、枣子,房前屋后栽下了许多芒果、酸角、甘蔗,海拔稍高的山地还栽上了核桃树。

晚饭后,阿妈从东厢房里背来一竹篓新鲜的红辣椒,水妹知道,阿妈要把这些红辣椒绑成串拿到东厢房木楼晾干,以备冬天和来年食用。阿妈总是这样,白天在地里劳作,晚上也不闲着,家里像抹包谷、纺麻线、绣花等家务阿妈都是在晚上做的。只要在家,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水妹也喜欢帮着阿妈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今晚,水妹和阿妈边绑辣椒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里和寨子里的事。其实水妹这次回家,就是想和阿妈说说自己的心事,她希望阿妈可以为自己指点迷津。但此刻,水妹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水妹也知道,即使什么都不说,阿妈对她的一切也一样了如指掌,母女连心嘛。再说,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她的点点滴滴早就在第一时间就通过手机传到阿妈的耳朵里了。可是,阿妈今晚却是只字不提。也许是阿妈想让水妹自己选择,也许阿妈自个也和水妹一样理不出头绪。

夜深了,柔和的月光洒落一地的安详和美丽,照得整个寨子万籁俱寂,不时从远处传来风吹树叶的声音,间或还有几声狗吠。山寨的夜晚依然像童年时代那样单纯而悠远,但今晚水妹的心却无法平静,一些人、一些事总是不间断地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童年,是滚滚红尘中的芸芸众生永远的垂恋,却又是一个注定永远无法再次企及的旧梦。水妹还记得小时候,她总是和家族姐妹们在那块大滑石板上“梭耥耙”,在房前摘着自己喜欢的红心果吃,在屋后的那片洋茄树林里躲迷藏,每年春天,村中的那几棵大攀枝花树都会开得红红火火。水妹的爷爷是寨子里唯一的傣医,用从寨子周围的群山中就地取材采来的草药为乡亲们治病,据说是祖祖辈辈家传的医术,在寨子里很受尊敬,水妹的妈妈若兰是在爷爷已过不惑之年才生养的的独生女。听村里人说,年轻时的若兰是方圆十里范围内最漂亮的小仆哨,她不仅天生丽质性格温婉,一手精湛的绣工更是她的绝活。上世纪八十年代,一些在文革中被当做“四旧”破除的民族传统节日沐浴着改革开放的春风相继恢复。那年,乡里恢复了本地的传统节日“窝巴节”,刚满20岁的若兰被选去参加“祭鱼”,当她穿着自己手工缝制的火草筒裙出现在金沙江边的沙滩上,顿时就成了人们目光聚集的焦点。也就在那一天,若兰认识了水妹的爸爸程斌——一个从外地调来金沙江水运局工作的年轻人。在之后几年的日子里,他们顺理成章地恋爱并结婚生女,程斌成了傣医老凤家的上门女婿,水运局在距离碧水坪5公里外的金沙江边,他平时在局里工作,节假日就回寨子劳动。水妹还记得,阿妈也会在农闲季节带着她到水运局去住上一段日子。水运局大多是外地来的单身男子,勤劳的阿妈每次去都会把水运局内内外外收拾得干净整洁,还帮他们洗衣做饭,所以她们母女在水运局很受欢迎。

然而,一次意外彻底打破了水妹一家宁静幸福的生活。那是一个初夏的傍晚,水妹的阿爸程斌救起了一个到江里捕鱼而溺水的小仆帽,而自己却永远地和金沙江融为了一体。那年,水妹10岁,在寨子里的小学上三年级。程斌的猝然离去令若兰痛不欲生,水妹年迈的爷爷也因此一病不起。从此,家里只剩下水妹和阿妈相依为命,但坚强的阿妈强忍着悲痛,用柔弱的肩膀为水妹撑起了一个家,水妹也乖巧伶俐,不仅在学校一直名列前茅,回家还能帮阿妈做饭、喂猪。

两年前,水妹从省城农业大学植物保护专业毕业。正当水妹为就业奔走时,阿妈在上山劳作的过程中不慎拗伤了脚,水妹只好暂时放下找工作的事,回到寨子照顾阿妈。也就是在这段时间,水妹通过“大学生村官”招考,被分配到了离家约4公里村委会工作。只是基层工作千头万绪,又忙于各种考试,水妹很少有时间回寨子。还好,在阿妈的心中,水妹一直是个温婉孝顺的孩子,而水妹身上那股子聪颖和上进更是自己年轻时候的翻版。

水妹还记得,就在她参加工作不久,一场百年未遇的干旱在本该春光明媚的季节以一种罕见的姿态无声来袭,蚕豆、小麦、油菜等农作物在烈日的暴晒下日渐萎靡,原本苍翠欲滴的的群山也病态地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面纱,境内的小河断流,很多坝塘水库干涸,往常从山上流下来的龙潭水也越来越小,很多寨子人畜饮水告急。金沙江里是有水的,可人在高处住,而水却在低处流,何况江边多是悬崖峭壁,远水解不了近渴。此刻,金沙江水看似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实则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让人无奈和惆怅。

在那年“窝巴节”上,水妹也像阿妈当年一样在参加了“祭鱼”仪式,虽然铿锵有力的象脚鼓依然撼人心魄,婉转悠扬的葫芦丝还是那样动人情怀,可赶来聚会的群众比往年少了很多,在场的人脸上也写满忧虑和焦躁,原本欢乐祥和的“窝巴节”在严重旱情面前被迫收敛了她昔日的风情。是呀,风景再美,文化再浓,没有水喝,这是残酷的现实,迫在眉睫。水断了,那些诗情画意的东西纷纷坠落在地,乡亲们只有在流水淙淙流淌的时候,才有心思去感受文化的美丽。

旱魔在无情的肆虐,爱心和凝聚力也在灾难面前凸显,在抗旱救灾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有许多普普通通的人让水妹感动。他们,成为了旱区一道道最美丽的风景线。

最先行动起来的是熙木寨的阿秀婶。熙木寨所在地由于生态恶劣缺少水源,发展后劲不足,大部分青壮年都外出务工了,在家的大多是妇女、老人和儿童,是典型的“留守村”。干旱期间,留守家园的妇女们在党小组长阿秀婶的带领下组建了抗旱送水队,她们用柔弱的肩膀,担负起了家庭的重任,更担负起了抗旱救灾、生产自救的重任。每天,她们顶着烈日,赶着全村的70余头牲口,用政府发放的150多只50公斤装的塑料桶往返两次,从五公里外的水源点为全村群众驮回珍贵的饮用水,并按人口多少把水分配到寨子里的每家每户。在持续150余天的干旱中,全村人畜饮水和生活用水都得以保障。熙木寨抗旱的事迹打动前来采访旱情的记者,一篇名为《巾帼抗旱,柔情似水》的报道被各级媒体纷纷转载。

家住以泊村的人大代表英子姐也积极行动起来。职业高中毕业的英子是寨子里的致富带头人,她在村里通过流转土地种植大棚蔬菜好几年了,家里还买了农用车。但由于持续的干旱,导致以泊村水源接近枯竭,每天流淌出的水仅够几户人用,其他群众到取水点背水来回一趟要走10多公里、花费3个多小时的时间,影响了正常生产生活。英子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在得到丈夫的支持后,她自己投资近2000元,购置了容量50公斤、25公斤大小不等的塑料桶,夫妇俩每天开着自家的农用车一路颠簸,从5公里外山箐里运约3吨清澈的山泉水,并将一桶桶水送到父老乡亲的家里,让他们把宝贵的时间用于发展生产。

在碧水坪附近的彝族村寨利西么,距离寨子3.4公里的龙潭是附近唯一的水源,但是山路崎岖,路途遥远。为解决全村群众的饮水问题,在“大学生村官”山子带领下,一支由10名党员组成的“山鹰抗旱队”一直忙碌在山间,按照每天2趟、每人25公斤的标准为群众义务送水。在义务送水队中,年轻党员带领村民值守山下水源点的水泵,老党员则负分水和送水到户,就连82岁的老党员杨奶奶也积极参与到了抗旱的队伍中,主动担负起了看护村头的分水点的责任,被人们亲切地称为“守水老人”,中央和省州多家媒体以“翱翔在彝山深处的鹰”报道了他们的感人事迹。

是呀,干旱可以让生命枯萎,却不能消磨大山儿女不屈的民族精神,勤劳、勇敢、团结、乐观,这些中华儿女生生不息的宝贵品质,在这场磨砺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痛定思痛,这场干旱也引发了人们的深刻反思。严峻的旱情让人们认识到,除了目前正在进行的水利设施的建设和修复以外,对天然林的保护和修复才是应对极端干旱、避免一旱即灾的最根本有效的方法。因为在那些天然林的保护得较好的地方,人们依然可以看到清澈的山泉水在茂密的森林中沿着松木凿出的天然水管汩汩而下,川流不息。俗话说得好:“山上种满树,好似有水库”。天然林好比无数个自然水库,可以在干旱时将其储存的降水缓缓放出,滋润大地。在林业部门的宣传动员下,村村寨寨都行动起来,把“严格保护现存的天然林,停止将天然林转换为经济林、人工林的作法,对生态脆弱区遭到破坏的天然植被进行逐步恢复”作为一项必须严格遵守的村规民约。“人养树,树养水,水养人”的宣传标语随处可见,短短九个字,就将这个复杂的人与自然互相作用的生态系统的本质解释的异常透彻。

大旱大治。干旱也凸显了当地农业“靠天吃饭”的严峻现实。县委政府领导通过反复调研,把改善生态环境、保护水源地和实现群众增收的突破点选在了占全县国土面积的81.7%的广袤的山地资源上,积极引导群众调整产业结构,在海拔、气候、土壤适宜的地方大力发展核桃种植,并努力把核桃产业发展成为本县的特色优势产业;在沿金沙江河谷燥热地带以及很多不适宜核桃生长的荒山,发展耐干旱、不择土壤、产品易保存、市场前景广阔的花椒产业;各级政府和基层党组织也因地制宜,在完成好核桃和花椒种植任务的同时,积极引导群众培植板栗、蔬菜、蚕桑、中药材等高效节水的绿色产业。群众也欣喜地看,那些多少年来闲置和低值的坡地、山地,其实是一笔宝贵的资源!有了党和政府做坚强后盾,很多重旱区的群众也已克服了“等天下雨”的消极思想,生产生活的信心坚定,发展致富的劲头更足。短短两年的时间,全县发展核桃、花椒以及其他节水农作物上百万亩,昔日的荒山因种植了树苗而涌动着一片绿色希望,而曾经的林地更显得欣欣向荣,连绵起伏的群山正在被建设成一个群众增收致富的“绿色银行”。“穷山恶水曾自卑,感叹命运天注定。观念一转勤耕耘,山生翡翠地生金。”县委主要领导的一番话道出了全县人民的心声。

夜已经很深了,可水妹还是翻来覆去毫无睡意。此刻,她在想山子和章皓。山子是水妹的高中同学,他是一个精干的彝族小伙子,有着黝黑的皮肤和大山一样强健的体魄。和水妹同一年毕业于中医学院中药材种植管理专业的山子在与水妹同乡的另一个村委会当“大学生村官”,他也亲身经历了那场大旱,并带领村里的党员冲锋在抗旱救灾的第一线。旱情解除以后,山子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引进资金流转了50亩土地种植中药材,他把野生的中药材铁皮石斛通过试管繁殖后种植在标准的大棚里,大棚采用了节水的滴灌技术,温湿度全部用人工控制,产品远销上海、广州和福建,第一年就取得不错效益。正当人们对此羡慕不已的时候,山子却告诉乡亲们,他愿意把建好的大棚低价流转给当地群众,并无偿为他们提供技术指导。此刻,乡亲们才明白原来山子是在引领他们探索一条增收致富的新路子,同时还避免了群众因利益而无视生态环境过度采伐中草药资源的行为。对山子所做的一切,水妹打心眼里表示由衷的敬佩,因为相同的工作、学习和参加各种考试等经历总会让他们不期而遇,在共同探讨和交流的过程中,山子身上那种大山一样坚毅的品质和激情四溢的上进精神也深深吸引着水妹。就在昨天,不,准确的说是前天,因为此刻离天明已经不远了,他们一起通过了本县招考乡镇公务员的面试,这意味着他们“大学生村官”的经历已经接近尾声。

想到章皓时,水妹的心里泛起了一缕淡淡的酸楚。章皓是水妹上大学时的校友,比水妹高两届。水妹至今还记得和章皓初识的情景,那时水妹刚刚考进大学,在系里举行的迎新生晚会上,系学生会主席章皓担任晚会主持,出生在省城的章皓阳光帅气,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幽默的言辞和得体的举止让晚会增色不少,而水妹则以一曲优美柔和的傣族舞征服了观众,也吸引了章皓的眼球。从此,他们在知识的殿堂里携手共进,共同以优异的成绩在大学校园里书写着爱情和学业双丰收的传奇。那时,水妹和章皓说得最多的就是金沙江。因为在远离故乡的那段日子里,江水总会流进她的梦,她说水声是她听不腻的歌谣,章皓说她是他见过的最爱水的女人。章皓读完本科后考取了本校的研究生,毕业时凭借优异成绩和家庭良好的社会关系进了省城的一家科研机构工作,那一年,水妹回到家乡当了“大学生村官”。水妹的阿妈受伤的时候,原本正陪着水妹联系工作的章皓陪水妹回过碧水坪一次,章皓在被金沙江深深震撼的同时,也被从县城坐车到碧水坪需要的时间竟然比到省城还多的事实深深震撼。在此后的岁月里,尽管他们还保持着密切联系,但章皓再也没来过,而且对水妹当“大学生村官”的选择不甚理解,在他的动员下水妹于工作的第二年通过了在职研究生的考试,到目前读研究生已经一年多了。三个月前,章皓所在的单位面向社会招考工作人员,水妹虽还未取得研究生学历,但她以干热河谷地带植物保护为研究课题的论文在省级权威期刊刊登并获奖,又有在研究课题上与这家科研单位有密切联系的导师推荐,水妹获得了考试资格,并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考试,如果愿意,她可以在一个月后与这家单位签约,当几天前章皓兴奋地把这个消息告诉水妹的时候,水妹却犹豫了。

水妹也试着说服自己,如果公务员面试失败的话,她或许会考虑和章皓所在的单位签约。而就在前天,当她走出面试考场的时候,看到在她之前一个小时出考场的山子在等她,相互得知面试结果后,水妹看到山子的眼里闪动着爱情的火苗。

黎明终于咬破了夜的唇,将那抹淡淡的墨迹遗留在了天际。于是,鸡鸣、犬吠、炊烟都袅袅地从寨子里浮了起来,飘飘摇摇地弥漫在林子上空。而此时的水妹已经不再迷茫,因为她相信,家乡依凭着得天独厚的丰富资源和传统文化,加上家乡人世代相传的勤劳与质朴,没有理由会在时代浪潮的涌动中甘居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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