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我第一次看完奥地利作家斯蒂芬·茨威格的短篇小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时,我印象深刻但不太理解。作品讲述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饱蘸着一生的痴情,写下了一封凄婉动人的长信,向一位著名的作家袒露了自己的爱情,尽管因为这份爱让她受尽人间种种苦难,但她居然一再声明不怪他,而且对他和命运充满感恩...
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当时的我还是大学校园里的一名爱读书也爱做梦的女大学生,我听闺密给我介绍过部作品,当时她看过的是获得当年奥斯卡金奖的同名电影,尽管她极力推荐,但也因为她的一句“男人的一夜,女人的一生”的评价让我顿时就失去了阅读的兴趣,我认为那和我国封建社会中千千万万女人的命运是一样的,而这又是我极为反感的一种生存状态。但因为读书是我那时爱好,也因为赶时髦,我还是没有抵制住诱惑想图书馆借阅了这本书,当时除了赚取了我的眼泪,并未引起我精神和情感的共鸣。其实,准确的说,是因为那时的我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那时候,我心中的完美爱情都是琼瑶女士用煽情和小资堆砌出来的浪漫和唯美。
人到中年,在人生和情感的道路上沉沉浮浮,爱情于我而言已经是一件只能供奉在心间最隐秘的位置默默祭奠的奢侈品。一天在网友空间偶遇一篇推荐女人必读书目的日志,其中有这本书,推荐理由是:我爱你,与你无关。这个推荐语一下子就打动了我,因为此前几分钟,我刚和知名女作家段海珍女士交流女人对爱那种至死不渝甚至是超越时空的执着和坚守。
交流这个话题,是因为我刚刚读了她分享给我新作《紫貂记》,女作家以她细腻的笔触和对爱的独特见解向我展示了爱情的种种形态:或长相厮守、或缠绵悱恻、或惊心动魄、或隐忍坚定、或果敢决绝、或生死相依、或生离死别。爱情的主角可能是人、是妖、是动物或者其它。无论哪一种形态,也无论主角是谁,都是无一例外地坚定、忠贞而且生生不息、永不磨灭,它可以超越时空、超越生死。而这种爱情又是极其珍贵极其难得的,有的人可能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没有遇到过,因此也不可能对此有认知或者理解、甚至向往。而有的人无意间遇到了,那便是一生一世甚至生生世世了。
再次阅读,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的女人为何充满感恩,那是对爱情的感恩。因为爱情,她的生命不再荒芜。后来,我在创作自己的第一篇小说的时候写到:“还记得那个月华如水的夜晚,我沐浴着皎洁月色,从一座风雨桥下偷偷浮出水面,因为我仿佛听到有一种声音和自己心底的声音邂逅,并且牢牢地凝结在一起,悠长地合着节拍,将一种美好和谐的旋律送向远方。在天籁般的琴音中,我似乎感受到两个生命分别在孤独的徘徊中苦苦寻觅自己的同类,当它终于遇见并彼此凝视的那一刻,世界瞬间温暖起来,一种发自内心的感动和依赖油然而生。至此,我明白了为什么千百年来都不快乐,那是因为一种亘古以来挥之不去的梦魇:寂寞。无边的寂寞,得不到认定、鼓励和需要的寂寞。”这是我对爱情起源的认识。
“从此,那个青衣飘飘的身影,在我脑海中反反复复、密密匝匝、铺天盖地、无处可逃。那些小小的甜蜜,如同蓓蕾初放的喜悦。我心中那个上锁的角落,时而因思念而柔情万种,时而为不曾多些了解而悔恨无比,时而怕错失而痛彻心扉。那是一份纯净无邪的心灵欢歌,是一个生命被另一个生命心照不宣的相通和心领神会的接纳;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不约而同、长久不息的无言牵挂;是一颗心对另一颗心魂牵梦绕、日积月累的情感昭示;是一个灵魂与另一个灵魂深切入骨、山高水长的真切感应。它平凡而又独特,真实而又超然,不肤浅、不浮燥、有质量、有能量,即使在遥远的地方,也能感受到两个生命的共鸣。因为这是一个生命与另一个生命真正的相遇,那一刻,沉睡的意识被唤醒,封尘的心事被开启,就像一把钥匙訇然打开一把锁,压抑在心中很久的思想与情愫,顿时涌现出来,很快与另一个生命契合。从此,生命才彰显出美丽和激情、富有和灿烂!”
这段文字同样选自我创作的第一篇小说,也是我心中的完美爱情的模样。这样的爱情如果遇到了,感恩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它是信仰!但我不会给你写信,我会将它融入生命,并且生生世世去追寻,因为“我爱你,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