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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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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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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沧桑

大姚县赵家店镇江底河大峡谷,滇中高原一条横断的天堑,南岸有一条荒芜的古道穿越一线天,在群山和峭壁间蜿蜒盘旋,犹如一位饱经沧桑的历史见证者,伟岸地矗立于人世之间。

夕阳的金光从树梢漏下来,林子的幽暗被调亮了些,枯褐色的落叶铺满古道,掩盖了马蹄踏出的深深印痕,蔓草野花在古道旁招摇着。古道沧桑,一眼望不到尽头。那些在古道上逗留的游子,来自何方,又将归去何处?那些发生在古道上的故事,从哪里开始?又将在哪里结束?

求问史籍,一段遥远的记忆透过线装书传递出来。这条长期被历史淹没的古道,就是两千四百年前的南方古丝绸之路,人们叫它“蜀身毒道”。

这是一条漫长的古道,从时空深处延伸而来,历史的背影依稀斑驳,难以触摸;这是一条穿越蛮荒的古道,赶马人的脚步和马蹄留下的印记清晰可鉴,却阻挡不住它寂寞衰败的历史进程。要不是本地的朋友的引导,我这个土生土长的大姚人还真不知家乡的深山里曾有一条辉煌过的古代国际运输大动脉。

“其实这世界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鲁迅先生把“路”的出现说成了世人皆知的美妙哲言,而江底河峡谷南岸的古道,却不是简简单单走出来的。我国的西南地区多以山地为主,不便马车通行,官道又遥远。因而民间商贾们为保障各地物资的交流及节约成本,从汉初开始就用马驮的方式,独辟蹊径,在峰峦叠嶂峭壁嶙峋的丛山峻林间穿寻,闯出一条便捷的运输通道,并一直沿用至民国。

两千多年前先民们,凭借一双手掌、汗水和热血,驱逐虎狼,披荆斩棘,一镐一锄、甚至是一凿一凿的开凿,终于使得古道如巨龙蜿蜒,输出也输入着物产与文明。人类在荒凉艰难的岁月里生存,身上有一种克服困难的精神且坚忍不拔,值得我们永远的敬仰与缅怀!

这条由民间开辟出来的南方丝绸之路从四川成都起始,经雅安、汉源、越西、西昌、会理,而后渡金沙江进入云南永仁、大姚、姚安,蜿蜒通过古蜻蛉,再迂回滇西的丛山峻林,经祥云、弥渡、大理、保山,最后从腾冲进入缅甸,再北上抵达印度——这就是著名的“蜀身毒道”。它是古代蜀地通往印度,连接南亚、东南亚的重要通道。远离中原文化,让它难以进入中原王朝的官方史籍,但这条国际通道的资历,却比张骞出使西域还早了两个世纪。

悠悠岁月,漫漫古道,数千年步履艰险跋涉途中,多少豪富商贾应运而生?多少梦想和爱情烟消云散?多少的人忍辱负重却囊中羞涩不知归期?又有多少人客死他乡或抛尸荒野无人问津?天涯何处是归程?念及此,仿佛听到马帮的铃声通过寂寞的古道从悠远的历史深处走来,慢慢地又融入了马蹄踩踏在青石上的“踢踏”声,就如一曲雄壮而略带忧伤的天籁之音奏响在天际。一群人吆五喝六地催促马儿加快前行,脊背的负重已将它压得有些弯曲,马嘴吐着粗气,喷出的白雾渐渐清晰。身后还有一个挑竹担的货郎紧跟不舍,他的目的是想与马帮同行。

明清时期,古道随着西南地区交通网络的不断发展和完善而日渐衰落。而古道的寿命,终结于抗日战争时期,从四川西昌到云南祥云公路的修通,成为古道寿终正寝的标志。但公路的轴心,始终围绕着古道延伸。如今,“西祥公路”的某些路段又被荒烟蔓草覆盖了。

千年的野花还俏丽地在古道旁摇曳着,千年的古道却在历史的风雨中彻底凋谢了!让人不禁感慨:历史从古道上“走”过,却最终又把古道淹没,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也是历史文化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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