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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英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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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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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胡“交响曲”

夕阳红歌舞团尽管是由退休的音乐和舞蹈爱好者们组成的民间团体,但通过多年的磨练目前已在全市小有名气了,尤其是歌舞团里的民乐队,在全市的各类演出和比赛中大小奖都没少拿。

民乐队由三十人组成,其中二胡演凑员有七人,乐队的队长就是由二胡演凑员张强来担任的。

张强从小就开始学习二胡,尽管没参加过正规院校的培训,但也曾经受到过名师的指点。他在退休前是一名国企里的工程师,也当过车间主任,当初来到歌舞团时是毛遂自荐的,仅凭拉一曲《赛马》就打动了团长,当即收下了他。后来团长发现张强在对音乐的理解上比其他人深刻,在贯穿指挥意图中也能起到主导作用,所以确定他为“首席二胡”,并担任了乐队的队长。

张强的老伴去世的比较早,大约有十多年的时间了,这期间亲朋好友没少给他当媒人,但由于他要求的条件比较高,甚至有些苛刻;加之还有一点高傲的性格和一点小倔脾气,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伴侣。

可是,自从团里来了一位刚退休的单身漂亮女舞蹈演员后,一下就把张强的魂给勾去了。这个女人虽然已经退休了,但看上去根本不像是退休年龄段的人,而且她性格开朗,面容娇嫩,身段婀娜,舞姿更是优美。或许是受到了鲁迅笔下“豆腐西施”的启发,所以乐队里的老头们背地里都叫她“舞蹈西施”。

此后张强的眼神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焦距在这位“舞蹈西施”的身上,大家也都看在了眼里,于是开始给他俩往一起撮合,起初这位“舞蹈西施”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即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看得出,她对张强的各方面条件还是很满意的,只是在形象上还有一点点不称心。确实,张强的身材不高,脸上的皱纹也多一点,但张强却充满了自信。

后来在张强烈火般的攻势下,也在大家极力的撮合下,这位“舞蹈西施”终于答应和张强处处看了。这可把张强乐的心里像开了花,每天胡子刮的溜光,精气神也足了,大家都说张强像打了鸡血。

一天,正当大家在排练大厅里排练时,团长领进

来一位高大、帅气的男人,乍一看有点像电视剧《上海滩》里的许文强。大家都有些好奇,尤其是那些唱歌跳舞的女人们,眼神都齐刷刷的转了过来,顷刻间音乐停了,整个排练大厅都静了下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这时团长高声的向大家介绍说:

“这是我们团新来的二胡演员,叫王大路,大家认识一下。”

接着团长又把乐队的人员都叫到了跟前,向王大路一一作了介绍,同时也详细介绍了王大路的情况。

原来王大路是一名刚退休的专业二胡演员,来自省城,由于爱人去世了,退休后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就被女儿强行接了过来,和女儿居住在一起。女儿是一名公务员,她怕父亲一个人在家待着寂寞,就托人联系到了团长,提出让她父亲参加乐队的想法,团长一听是专业二胡演员,乐得简直就像天上掉下了馅饼一样,立刻答应。今天王大路来到团长办公室报道后,团长随便找了一把二胡,也让他拉了一曲《赛马》。俗话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果然比张强的水平高多了,可以说二人根本就不在一个段位上。

自从王大路来到团里后,张强的心就开始忐忑不安起来,果然他的担心很快就变成了现实,不久王大路就取代了张强的乐队队长和“首席二胡”的位置。

张强虽然心情感到很郁闷,但还是显出了风度和格局,心想既然技不如人,那就只能面对现实了,只要有“舞蹈西施”的陪伴,什么队长呀、首席呀都无所谓。

可是没过多久张强感觉“舞蹈西施”突然和他有些疏远,起初他以为不当队长了,是不是“舞蹈西施”瞧不上自己了,但他转念一想,这个队长就是个虚名,“舞蹈西施”慢慢会想开的。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舞蹈西施”后来竟然提出了要和他分手,并且态度十分坚决,这让张强始料不及,犹如五雷轰顶。

尽管张强软磨硬泡,百般殷勤,可就是打动不了“舞蹈西施”的“芳心”。张强心里暗想,只要她一天不结婚我就有一线希望,就不放弃对她的追求。

然而,没过多久张强仅仅剩下的一丝幻想也破灭了,“舞蹈西施”和王大路突然公布了恋爱关系,这让张强实在是无法接受,尤其对王大路的横刀夺爱更是忍无可忍。他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乐队,但是团长和乐队指挥苦苦挽留,大家也都拉着他的衣襟不让他走,张强碍于大家的面子只好留了下来,但他与王大路的“梁子”就算结下了,两个人平时从不对话,尽管大家多次调和,但倔强的张强就是不肯原谅他。

“七一”前夕,夕阳红歌舞团接到了社区送来的一份文件,内容是市委宣传部和市总工会关于决定联合举办大型“庆七一文艺演出”活动的通知。要求先以各区、县为单位组织汇演,然后将优秀节目向市里报送,节目入选后将在全市“七一”表彰大会上汇报演出。

接到通知后,夕阳红歌舞团决定由民乐队代表歌舞团报名参加区里的演出。经过团长和全体演奏人员反复商量,最后选定了交响乐长征组歌中的《过雪上草地》选段作为演出曲目,但团长要求必须在形式和演凑技巧方面要创新。

乐队指挥说:“我们的乐队整体水平是没问题的,但是我们的歌唱演员不够专业,肯定会影响整体效果。”

这时王大路提出了一个建议,他说:“演凑过程中的男生独唱改由二胡独奏、并在二胡独奏前加一小段笛子独奏可不可以?”

团长和指挥一听表示这个注意不错,大家也一致赞同,所以就采纳了王大路的建议。当然,这段二胡独奏的重担也自然落在王大路的肩上了,而王大路也是面带舍我其谁的微笑接受了任务。

果然,在区里演出后受到了一致好评,同时也被市里选中了。

大家在高兴之余又有一些紧张,因为民乐队自成立以来,尽管大小演出都没少经历过,但要在全市四大班子主要领导参加的大会上演出还是首次,他们不敢怠慢,贪黑起早的一遍又一遍的进行精细练习。

演出的时间到了,地点在市大剧院。虽然大家之前有一些思想准备,但看到台上的市委书记、市人大主任、市长、市政协主席,还有台下的各部办委局和一些企事业单位的一把手以及座无虚席的观众时,心里又有了一些紧张。

大会开始了,首先是市委书记讲话,然后是对先进基层党组织、优秀党务工作者和优秀党员进行了表彰奖励,紧接着就是文艺演出了。

夕阳红歌舞团乐队的节目被安排到第三个演出,第一个节目是大合唱,第二个节目是女上独唱,很快就到了第三个节目。

大家在台上整齐的坐定后,当乐队指挥把手中的指挥棒轻轻的挥起时,音乐也立刻响起了,一切都是那么整齐、自然、流畅。而此时站在舞台侧面隐蔽处的团长也将紧紧赚着拳头的两只手慢慢的松开了,并下意识的把手心上的汗在裤子上用力的擦了擦。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这关键时刻队长王大路的二胡琴弦突然断了一根,这下可把王大路吓坏了,额头上立刻冒出了冷汗,同时心里也在深深的悔恨。其实他的二胡弦远远超过了应该更换的时间了,在演出前也想过换一副新弦,可又怕新弦用着不顺手,影响演出效果,所以决定等本次演出结束就换新的,但万万没想到出了大事了。为了不影响乐队整体演出的感观效果,沉着冷静的王大路依旧按照乐曲的节奏做着拉琴的动作,但纸终究包不住火的,马上就到他的二胡独奏了,这可怎么办呀?!

此时站在舞台侧面的团长看得真真切切,他立刻懵了,用刚擦完汗珠的右手猛地拍一下脑门,然后就两腿一软,蹲在了舞台侧面的一个角落里,双手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

可乐队指挥并没有发现这些,仍然在认真地、近乎陶醉般的挥洒着双臂。

当笛子独奏的音乐响起时,王大路的心立刻揪了起来,犹如马上就要走上刑场一样的恐惧,他闭上了双眼,静静地等待着失败,想着自己应承担的责任和歌舞团今后的声誉……

短暂的笛子独奏很快就结束了,紧接着一个舒缓而又刚劲有力的二胡音乐响了起来,并且与整体乐曲衔接得是那样的自然、和谐、完美。王大路惊喜地睁开双眼仔细一看,原来这声音竟然是从自己身旁张强的二胡中传出来的,他惊呆了,随之泪水夺眶而出。此时乐队指挥也打了一个小小的、几乎不被人发现的愣神,他还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蹲在舞台侧面角落里的团长像踩到了地雷一样突然跳了起来,他断定这熟悉的二胡声就是张强拉的,于是他悄悄的向前挪动了几步,探着头向乐队望去,果然见张强正在聚精会神的演奏着那段二胡独奏曲,于是不由自主的双手竖起了大指,嘴里不停的小声叨念着:

“张强啊张强,你真强!!!”

演出结束后,当大家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走到了幕后时,王大路面带激动的表情将一双颤抖的手伸向了张强,但张强却面无表情、轻描淡写的与王大路握了一下手后转身走下了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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