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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英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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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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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分

记得小时候看了一部朝鲜电影叫《鲜花盛开的村庄》,其中有这样一个画面,一个老人来相看未来的儿媳妇,看着媒人拿出一张胖女孩的照片说脸蛋有点胖,媒人说:“光看脸蛋能长出大米吗?人家一年能挣到六百工分呢!”由于时间太久了,记的不一定准确,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记得当时这句话在大人小孩中流传了好几年,并且把胖女孩称之为“六百工分”。

从那以后在我的脑海里就留下了工分的概念,但究竟什么是工分,一直都没有弄明白,直到下乡插队当了“知青”以后才彻底明白了。

到了农村以后,不但明白了什么是工分,就连农村的生产经营形式和组织构架都了解的十分清楚。

当时的生产队不仅是一个以农业生产为主的经济组织,同时也是一个政治组织。比如我所在的生产大队的管理成员有:支部书记(一把手),大队长(二把手)、民兵连长、团委书记、大队会计、妇女主任。生产大队管辖四个生产小队,生产小队管理成员有:队长、副队长、男领工员(俗称打头的)、妇女队长,另外还有小队会计、保管员。

每年生产大队把生产任务下达到各生产小队,各生产小队就会根据大队的生产任务进行安排生产,每块地种什么农作物、每个季节干什么、每天需要做什么劳动都是队长和副队长研究而定,但具体每个社员干什么活由领工员定。

当时的社员都是挣工分的,本着按劳分配的原则,男社员分为整劳力、“八厘谷子”(大概是这几个字,就是比整劳动力低一点,比“半拉子”高一点)、半拉子;女社员记得好像就不分这么清楚了,统称妇女劳力。

在生产队的墙上贴着两张大表,分别写着男女社员的名字,由男领工员和妇女队长每天给每个人记工分,要是旷工就打叉。社员每天也能看到自己的工分记没记错,透明度极高。

当时每天挣多少工分是要根据季节而定的,如果农忙季节,比如种地、铲地、割地等时节,男整劳力每天挣十二分,“八厘谷子”挣八分,半拉子挣六分,妇女挣十分,而生产队的队长、副队长、男领工员和妇女队长每天固定加二分。如果是农闲季节,比如冬天,男整劳力每天挣十分,八厘谷子挣七分,半拉子挣五分,妇女挣八分。进入冬月后妇女就开始放假了,直到第二年春耕才开始参加劳动。由于生产队有的农活是要起早贪黑的,那么起早贪黑就要加工分,加多少工分是根据起早贪黑时间的长短,有的时候加一分,有的时候可能加二分,有时候晚上如果干农活干到半夜的话,可能就会加三或者四分的,工分加多少,是由生产队长说了算。

另外因为在雨天或雪天不能出外劳动的时候,是不挣工分的,在春节放假的时候,也是不挣工分。

记得我们生产队当时有一个“八厘谷子”和一个“半拉子”,“八厘谷子”是高中毕业的回乡青年,第一年必须挣“八厘谷子”工分,第二年才能和整劳动力一样;那个“半拉子”其实和这个“八厘谷子”年龄差不多,但由于智力不十分健全,什么活都干不太明白,所以尽管年龄已经超过了十八岁,但仍然是“半拉子”。

当时的生产队是集体所有制,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得让他吃上饭,但为了体现按劳分配的原则,所以必须与正常社员区别对待。

按理说,我刚参加劳动的时候,真的什么都干不好,劳动量也和当地的社员们差的很多,由于我们生产队的队长和领工员都是很通情达理的,从不和我计较,每天都给我记了整劳动力的工分,可其他生产队的新“知青”就没有我幸运了,每天都根据劳动量来记工分,有时甚至按“半拉子”给记工分。

比如收割高粱的时候,男社员每人一趟必须割六根垄,女社员在男社员的后面割四根垄,如果割六根垄跟不上整体速度,就要下来割四根垄,这样今天就要给你记八分。而我是幸运中的幸运者,即使不能割四根垄也会给我记整劳力工分的。

秋收后生产队就开始陆续交公粮了,有时为了显得积极,这刚打完场(就是脱粒),就立刻装车去交公粮。当时是无论早交还是晚交,公粮任务是必须要完成的,交完公粮后剩余的粮食按照人口分给农民,叫口粮。分口粮主要是以人头为主,保证人人都有饭吃;同时也要把成人与小孩分开计算,有的村把男人与女人也要分开算,而口粮钱是要在工分里扣的。

到了年终生产队就要开始分红了,分红钱的来源有几方面,交公粮所得的钱是主要收入,还有卖香瓜、西红柿、西瓜等农副产品的收入,另外我们大队的几个生产小队每年在农闲时都要派出一挂马车去县城里“拉脚”,就是给各单位拉运货物,这也是收入的来源。一年收入所有的资金除了购买生产资料,如种子、化肥、农药以及农需设备等,其余部分用于分红。就是按照大家在一年所挣到的总工分数算出每十分值多少钱。

因每个生产队的总收入是有差别的,所以即使是同一行政村,各生产队的工分值也不一样。我们生产队每十分为一元二角五分,用农民的话说就是每天平均勾一元二角五分钱。其他生产小队每天有的勾一元五角钱,有的勾一元三角钱不等。扣除口粮款,剩余部分就给分现金,如果家里的劳动力多,分红的现金就多,如果家里人口多,劳动力少,或者只有一名劳动力,就会拿不到钱,甚至还会欠生产队的钱,用农民的话说叫“涨肚”了。

当时就我们这个村子而言,还没有“涨肚”户的,据说有的村每天仅挣几角钱,有的甚至几分钱,这样“涨肚”户就多了,甚至整个村子家家都是“涨肚”户。但有一点,即使是“涨肚”户,生产队也会把口粮按人口分给社员们的,只是欠着生产队里的账。

记得我们生产队有一户农民,就是我前文提到的那个“半拉子”家,爷爷七十多了,已经出劳力了(就是不让参加劳动了),父亲体弱多病,一年出不了几天工,只有这个“半拉子”是这个家庭的主要劳动力,尽管他家每年分不到钱,但口粮还是要分给他家的,从集体层面上要保正他家能吃上饭。

回城后我一直在担心这个家庭,尤其是实行土地承包后,我在想“半拉子”肯定是无法承担起家里种地的这个重担的,但其爷爷年迈、父亲多病不能劳动,土地由谁来耕种呢?

因为我一直没有机会回到这个村,所以也一直没有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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