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叫我大叔

请叫我大叔

不知不觉，就到了人生中最精华的阶段。

年过四十，我想，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啊，还请叫我大叔吧。韩剧中的大叔一般都有凌乱而俊朗的外表，那迷离眼神之间闪烁的是沧桑人生的智慧火花。可这些我好像都不具备，我只是个外形一般、智慧一般的普通人。

1

过去的种种，似乎都要随时间的长河奔涌而去。开心也好，忧伤也好，轻狂也罢，稳重也罢，一切似乎都在岁月的洗涤下变得若有若无，慢慢淡去。

心态的转变是不以年龄为依据的。几年前，听见别人说我很年轻，不像这个岁数的人，我会很愤怒，因为我渴望成熟，渴望被人真正认可。现在的我听到这样的话时，我会窃喜，转而忧虑，因为我明白，外表的年轻已经掩饰不了岁月带来的成熟与世故。

2

青春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一个大家都知道唯有自己不愿辨明的梦。不论我是否愿意跟随，年轮都在向前奔跑。一路上我跌跌撞撞，每一次的停留都变成了徒劳的螳臂当车，沿途的一切依旧是化作飞速后退的记忆。

过去的几十年，见证了少年的无知、青春的躁动与成年的迷惘。那些成长的岁月里，有初次相思的心酸与甜蜜，有人生初见的无奈与怅惘，还有那成家之后的纷扰与温馨。

还依稀记得少年时暗恋的女孩被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孩带走时的场景，我站在学校边的操场上是那么无助与心碎。女孩的模样已经记不清楚了，这一切似乎都还在依稀的梦里可以回复到那似曾相识的伤痛，却又都似乎在变成一种越来越记不清楚的遥远的记忆。

人越成长才越发现自己的无力。在我最为青春年少的日子里，我依旧抗拒不了命运的安排。那个因为我的羞涩而悄悄离开了的女孩，那个惹我炽热迸发却从来没有走近我的女孩，那个我第一次鼓起勇气表白却被她当作笑谈的女孩，那个彼此间暧昧朦胧却最终无法点明的女孩，都在记忆中铭刻，却又都在现实生活里渐行渐远。

3

慢慢成长，慢慢懂。无论岁月最终会走向哪里，它都会令你迅速成长，迅速挑起那个叫做责任的重担。当然，它也会令你迅速老去，飞快地流转到有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喊你大叔的那一天。尽管我并不想把“大叔”当成一种悲伤的代名词，成熟也罢、睿智也罢，却依旧改变不了自己已经身处大叔年轮的事实啊。当年轮走到今天，我只能弯腰拾起仅有的尊严，向每一个面带疑惑、不知如何称呼我的孩子微笑，并不厌其烦地纠正着：请叫我大叔，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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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到了青黄夹杂的岁月，看着镜中平静、祥和的自己，心底不免有些莫名的酸楚。

曾有纷扰起于老家，对方冠冕堂皇的言语激怒了哥哥。哥哥怕我吃亏，如狮怒吼，我却平静如水，脑海里想到的却是几十年前亲如一家人的和谐往事。后来想想，大概是自己已经跨入了大叔的行列吧。

想来自己一直是矛盾的。年轻时怕别人说自己年轻、不稳重，现在却是不大希望别人赞美自己沉稳，以期还有最后的青春可以张扬。人到此时，有人蓄须，有人穿褐，有人坐禅，有人恣睢，而自己却还在徘徊里寻找那一份清净与淡泊。因此，想要纷扰无忧、年华停驻，唯有从保持年轻的心态上来下功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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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然走到了“大叔”的行列，我知道自己此生已是与“欧巴”的称呼无缘。遇见年轻的姑娘，也只是心里点个赞，默默低头赶路，浑然没了当年犹如夸父般从日出到日落的无赖劲儿。

但真正打破心境的，是一次去菜场买菜的经历。那次去买菜，主要是家中缺排骨，所以直奔肉铺。肉铺老板是个女子，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粗壮、面色黝黑，一看就知道是个劳动妇女。见我在她的铺子前晃悠，她就大声招徕：“老哥啊！我家的肉最好！你要的话就便宜一点。”我听到“老哥”二字，顿时如闷棍上头，老哥？“苍老”的她居然喊我老哥？！一股怒气勃然而生，但随即就有些意兴阑珊，原来一直自认为还年轻的我，在时光面前终究也是逃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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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从此以后不再以年轻人自诩，慢慢地也就变得沉稳起来。上楼梯也不再两阶一步了，听到闲话也不暗自恼怒了，偶尔跳出来的几根白发也不拔了，真正做起了安静的“衬衫先生”，云淡风轻，岁月静好，一切开始“不惑”起来。

成为大叔的我其实只想做个心静的人。坐在窗前，泡一壶茶，捧一卷书，静静地、静静地听一首歌——一首由一个有故事的老男人自写自唱的，叫做《山丘》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