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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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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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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狗 •猫

 

猫上饭桌,同人一起吃饭,自古便有先例,没什么可惊怪的。古往今来,钻入名人温柔乡的猫们也不在少数。这里就姑且请来陆游先生,帮忙做个佐证。

“盐裹聘狸奴,常看戏座隅。” “仍当立名字,唤作小於菟。”

用盐裹换来狸奴,赠诗赐名一样不少,看戏读书吃饭睡觉也都要带在身边,看看,大诗人就这样被狸奴迷住了,“小於菟”便是陆游寂寥生活的安慰。

他笔下的猫们多是活泼可爱,又惹人发笑的,也难免不令人生出喜欢,许是不甘心就这样承认了猫们的魅力,我定要找出它们恼人的一面。

赘述这些,倒不是为了说明我是仇猫的,不过是抛猫引狗罢了。

我是很为狗们鸣不平的。

生而为猫为狗,同为家畜,差别本不大,待遇却一直不很相当。人又何尝不是这样。钱老师又何尝不是这样。我这样找猫的茬,大抵也带着些对人类世界些许现象不满的迁怒了。

钱老师是我的小学语文老师。

她是极爱猫的,常常将家里的猫带到教室里来,就卧在讲桌上,同我们一起听讲。

我总是被猫吸引了目光去。

它太像我大舅,圆脸大肚子,一样的翘着胡子等饭吃的老爷样儿。于是我暗自叫它大黄,因它满身的黄毛。

我为这个发现兴奋不已,下了学便急忙跑回家告诉他。大舅听了果然乐呵一笑,摸摸圆滚的肚子,又摸摸我圆滚的脑袋,说,“家里就该养只猫嘛!”

现在来看,当时若说“二舅你很像狗!”,想来是少不了一顿教训的。

本性是狐狸,尾巴再怎么藏也是藏不住的;生来是猫,尖爪子怎么也要使一回出来。

那天于我而言不过是个普通清晨,与往常每个清晨相比,都捡不出特别的清晨。

钱老师又抱着她的猫来了。

大黄缩着身子,发出“呜呜”的低鸣声,短促又尖锐,可怖极了!

我们也缩起身子,不解的看着女人和猫。

钱老师倒是叫我们莫惊慌,原话我已记不得了,大意是说大黄今天不高兴,让我们不要招惹它,免得平白生出事端,引祸上身。

这令我好笑,这有什么道理,就是跑到国外去,跑到火星月球去,也不见得会有一个人不去反驳你。你不高兴了就要发脾气,你的不高兴跟我有何干系,让旁人为你一时的疯癫买单,因你的疯癫而气到折磨到隐忍到疯癫!况且这疯癫又是无规律可循的,不叫人提前做准备的,只得受着,受着罢!可身上受着,心里却是不甘愿的!

倘使那天我也不对劲,警告你离我远些,威胁你出了事是全因着你不听劝,最后反倒要指责你,任谁怕是也要委屈上一会的。

不管猫怎样,猫还是猫,不管猫怎样,钱老师都爱猫。猫也不一定是不通情理的,猫也不一定是非要来见我们的,因着人的不懂事,叫大家都受折磨。

没多久,钱老师便讲起来陆游的赠猫诗,“‘狸奴睡被中,鼠横若不闻’,真是憨态可掬,像不像赖在被窝里的你们!”

末了也不忘感叹一句:看!多么可爱!

这是中心句,千万忘不得的。

不过,她忘了“大黄恐怖事件”,我可没忘! “加害者”总是比“被害人”记性差。

我不敢出言反驳,心里却不住冷笑,天下猫一个样,一点十分非常不可爱!况且需要我捉老鼠的时候,我断不会赖在被子里的!

笑罢又是气愤,这种骨子里就带着傲慢的分子,恃宠而骄的蠢猫,何以讨得这许多人欢心!

大抵是年龄小,现在想来,不免为自己幼年的无知与偏见发笑。但有了这般先入为主的印象,想来以后也该不会跟猫们有多亲近的关系罢。

说了这许多,也不过是为我自己做铺垫罢了。

既有偏爱猫的先例,又怎不会偏爱某个学生呢,是以我竟落得跟狗一样的处境了。

或许从那时起,我就对猫埋下了不喜的情愫,也因着同是天涯沦落人,对狗心疼了几分。

因着说不清的缘故,我对猫们的态度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了。

父亲常说凡事都有两面性,多面性也极有可能,绝不能一棒子打死的。我一直深以为然,举双手赞成的。可对待猫们,我却拾起棒子来了。

偏见与愧对不再多说。

现在说起我爱狗的原因来,自己觉得是理由充足,而且理直气壮的。

有一种西伯利亚雪橇犬,外形很是英俊,据说跟狼是本家。说起狼,昼伏夜出,机警勇猛,可是这种狗除了蹭上了长相,性情才智无一相似。潇洒的外表,有趣的灵魂,令人感慨造物主的智慧。

这狗虽傻,但傻狗有傻福,傻狗欢乐多,只做傻狗本狗就会得人类青睐,不必费事经营。

我小时候也是养过狗的,有过经验再说狗们如何如何,话语该更有力些。不过我养的是条小黑狗,长得不算好看,通体漆黑关了灯就找不见,常常要人唤,才从黑里蹿到你脚边。

它很聪明,也很忠诚。要说我们之间的故事,那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哩!

我跟它说话时,它会歪着头,眼睛只盯着我,炯炯有神的,像是我在跟一个人交谈一样。

我于是突发奇想,给它起名“狗人”,质狗类人。可按我当时所有的思想,这该是不行的,狗怎么能排在人前面。

“人狗!”我这样叫它。

“狗人”不行,“人狗”该可以叫的罢,可是这样也是不行的。母亲说,从没这种说法,也不该有的。

既然狗分量不够,猫总该可以罢,“人猫”?

当然也不行!

母亲叫我别胡想,也别乱说,传出去要被笑话的。

那怎么狼人,龙人就可以呢?

我不敢再问,连一向包容我的母亲都不欲多说,我还能去问谁呢?

我只好自己想,我想大抵也是要分位分的,不光是因为动物的身份,还要看在动物里的站位罢。

至于正确性,我却是不知道的。

我一直不解,为何狗们没有猫们那么好运气。为何狗们一直被欺负。看看我们的词汇,是如何伤害狗们的,真叫人抬不起头。

我姑且认为,狗们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无论人们如何贬低它们,都不会被怨恨,这样想,也总是个安慰罢。

真要追究,或是狗们长得不如猫们合眼缘吗?

或是狗们性子直,不懂温柔,不会体贴,不论公母,都是汉子一条,叫声那是一个正气凛然?对比隔壁家扭着猫步喵喵喵的小可爱,怎么不是别人家的小孩可爱呢?

我也留意爱猫的人,为何喜欢猫,又喜欢猫哪里,如何喜欢。爱猫柔绵的毛发,慵懒的步子,琥珀色的眼睛,媚态的身姿,但不都如此肤浅罢。

事实当然不如此肤浅。陆游的祖父陆佃就解释过,“鼠害苗,而猫捕之,故字从苗”。种地可是要紧事,庄稼长势如何可以说是很多百姓的命根,鼠患自然也是心头之患。猫们可是捕鼠好手,怎会不被人们喜爱?

看吧,万事皆有因果,陆游爱猫,许是跟他的祖父多少有些关系;我爱狗自有我的理,不过兴许我的祖父也偏爱狗哩。

近年倒是听到一些新鲜词。

人们把对猫们爱难自拔,尽量满足猫们各种要求的人们叫做“猫奴”。

“猫奴”,听来有几分宠爱在其中。提起猫,我是总要想到狗们的,“狗奴”倒是不常听说,怕是总禁不住跟“狗奴才”联系上,这样一来,古时显贵们颐指气使的作态就现在眼前,很不可爱。

猫们这般可爱,只是“猫奴”也是不够的,要撸猫,要舔猫!可撸狗舔狗却也是不常听到的。

我不禁为狗们鸣不平,既生猫,何生狗,狗们如何要差猫们一头!

倒是“铲屎官”这个新兴词汇,让我心里很是满意。因着对猫对狗或是别的什么讨人喜欢的小家伙们,都很大度宽容。铲屎官,不说作“铲猫屎官”,也不说作“铲狗屎官”,单单“铲屎官”三个字,不含褒贬,微言大义,不可谓没学到春秋学问的精髓。

时代到底不同了,狗们的地位不断攀升,如今大抵与猫平起平坐了。

过了好些年,狗们翻了身,再过好些年,像狗一样的人们也是要翻身的。

二零一九年十二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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