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那条老街

我想

用一下午的时间

走在三十一二年前

经过的大街上

那时候

嫩嫩的年纪

懵懂的光阴

从赫山庙到桃花仑

早晨

迎着清风

和大楼上升起的红红太阳

还有小鸟树巅的啼鸣

响在耳旁

伴着我们前行

一路快走

一路欢歌

看一眼赫山大厦的尖顶

又经过万木春商场

当时

总是纳闷

那个下坡后的地方

七路车的售票员

为什么高声在喊

农垦农垦的下车下车

看一看

大大小小的商店的橱窗

摆着漂亮的衣裳

吸引着爱美的姑娘

和她们那左看右看的眼光

每个门面的前方

有个大喇叭的音响

打着广告

还有流行歌手的激情高唱

一遍又一遍地播放

我们偶尔乘车

也常常结伴

用脚步

把这段人生的旅程

来来回回的丈量

那街边的樟树

用绿荫为奔波的我们

送来了歇汗的清凉

那街上的小石子

也被我们的鞋底

磨得发出了亮发出了光

唉

那是一段什么样的日子

想起来

如梦一样

又不是梦

却已飘散

飘散了三十一二年

如雾如烟

我常常记起

但常常得不到时间的可怜

可怜给我半天

我再来走一走

走一走啊走一走

可是

已回不到了从前

陌生的人群

喧闹的车声

甚至

有阳光里穿过的风

也是那样的急那样的冷

我看一眼大街

落寞的楼房关闭着的门

锁上斑斑锈纹

楼上的人

探出身来看一眼往来的人群

眼里是那样的冷陌无情

走进当年繁华的碧云宾馆

已是人去楼空

地上积满厚厚灰尘

我没有找到过一点的遗痕

很是伤心

背靠一棵大樟树

暗自伤神

忽然

一片叶子落下

飘在我的头上

落在了我的手心

我就想起了

这一排排的树

还是以前的经过时的熟人

每次朝夕经过

都是无声的招呼

热情地挡雨遮风

现如今

三十几年光阴后

它们变得粗壮变得挺拔

也变得更精神

它们一直站着

原地地在等

是在等我这样一个从远方

归来的人？

我仔细看看

这手中

突然接住的小小叶片

眼前又是清晰又突然模糊

叶片上一颗泪珠

泪珠晃晃

似乎看清

上面写着

写满了

这些伙伴们

三十几年

驻守相望的深情

（2023年11月24日写于南洞庭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