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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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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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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农夫

老申是爱人的朋友,他们常在一起小酌,酒喝到一定兴致时,便是天南海北各种神侃。据说他家境不错,学识颇丰,又喜钻研,放着很范的生活不顾,偏偏喜欢与土地为伍,常常对他们另外一位租了几百亩土地做大棚的朋友的基地“指手画脚”。

不知是在他的鼓捣下,还是那位朋友进行了市场调研,基地的里端明晃晃地起了一座钢架玻璃大棚,高端大气,冷傲地睨视着它周围那些灰头土脸的塑料大棚,听说要种多层葡萄。

上周的一个下午,爱人带我去大棚基地闲逛,刚下车,一眼瞥见老申悠哉悠哉地在前面走,我们锁好车后尾随在他后面,还没来得及唤他,他拐进了第一排的大棚,以为他进去要摘个草莓或者瓜果什么的。

等我们也走那排大棚时,发现他并没有进入大棚,而是在大棚外面的一溜二分地上挥锹如雨,土地边缘上放着一堆堆清理下来的荒草,新翻的土地带着水汽的润泽很纯粹地裸露在空气中,一下子觉得土地生动起来,觉得那些将要被安居的种子饱满并鼓胀着。他见到我们,马上将铁锹插在土地里,双脚踩在松软的土地上,裤脚绾得一高一低,活脱脱一个农人形象,瞬间恍惚,有种回归感。一阵寒喧过后,才知他向大棚的主人“申请”了大棚周边这一溜土地,表示要亲自上阵种明地蔬菜,并且要种植无公害、纯绿色的,非转基因的作物,邀请我们在结瓜结果时来品尝。

他一抹额上的汗水说,别小看大棚这周边一细溜的土地,加起来不小的面积,如果都加以利用,能种不少庄稼,不如把每天特意健走的时间用在这里流汗。我们大笑。

他为我们讲述他的规划,这边种西红柿,那边种辣椒,茄子黄瓜豆角样样有,这时过来一人调侃,申总,夏天太热,苗会蔫的,他马上回一句,没事,我给它们打上伞。

他在为我们描述对这片小自留地的憧憬时,我仿佛已看到他躬身侍弄秧苗的样子,土地被他翻弄成整齐的垄,秧苗一棵棵精神抖擞,他绾着裤脚从地的这头走到那头,不停地忖度土地够不够肥沃,并一遍遍雕琢株距与目光的契合度。种子早已入土为安,他却迎着朝阳和落日不停地锻造自己的骨头和精气神,我甚至直接跳跃到果实挂满枝头时,他欣喜的模样,那一刻,应该是对所有付出的馈赠,是倍生的成就感进而滋生出的感恩和慈悲,这最朴素的劳作里,实在是酝酿着最彻底的领悟。

爱人说要去看看里面那个传说中高大上的钢架玻璃棚,他则回转到基地主人的办公室里喝茶消乏,当我们行至途中,遇到主人,说起老申,主人不停地夸赞他是个认真得有些倔强的人,他说,为着那二分地,他在熟读有关农作物的相关书籍,理论知识已初步建立,只欠实际操作。我们听得一惊一惊的。

再见到老申时,他说,他已经喝掉了五杯茶水,直呼爽,然后询问我们对那钢架玻璃大棚感觉如何,再添第七杯水时,他神秘地说,准备去趟广西。爱人疑惑。他笑说,听说那种葡萄的栽培技术在广西,我先悄悄去,然后再“申请”个葡萄弄弄,说完开怀大笑。

不知怎么,道格·范恩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如果说他的《成为农夫》是以一种与过去生活绝裂的方式向世人证明一种顿悟,那么老申的这种行为,是对自己个体生命向内的寻找与安顿吧?于是,当我看到他坐在阳光下安闲地啜茶的时候,心想,说不定他的这二分地,会让他蜕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农夫,一边扛着锄头挽救庄稼于生态,一边顿悟道格·范恩的“我将从一种目瞪口呆且似乎无法挽回的挫败中,淬练出成功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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