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这几天,早早地,实际上已不算很早,晨曦微露,光芒透亮,室外不远的树上,鸟儿叽叽喳喳地自在歌吟,熙熙攘攘穿梭于树杈间,交头接耳,轮番坐庄,着实幻化了我的心情。
揉揉惺忪的睡眼,走上阳台,寻找那叫声的来源,臆想看看这些早起的鸟儿,是不是在啄食虫儿,相互比赛着战果;是不是一边清着嗓门,一边羞涩试唱。
不觉间,一阵“布谷布谷”的叫声不绝于耳,很有节奏地在天空中间隔鸣叫。哦,应该是到了麦子熟了的季节,所以引来了布谷鸟的探望,每年这个时节,离不了布谷对大自然约定俗成的守候。
昨天晚饭后,与妻子到郊外散步,眼看着,羊肠小道周遭的麦地已经黄橙橙一片,风儿一吹,窸窸窣窣,像是得到了战斗命令召唤的士兵,齐刷刷向你点头致意,相互拥挤着,拍手表示欢迎。估计用不了几天,麦收就要“开镰”了。
麦收农忙时节眼看愈来愈近,走着走着,树林里的鸟儿在欢唱,小羊儿打身边一跳一蹦地快速闪过,还不住地停下脚步啃食路边的野草。田地里,昨天还是成片的洋芋,已经机械化收成完毕。稍见宽阔的沙石路旁水沟里,潺潺流水欢跳,激起一些浪花,发出嘻嘻哗哗的声响。今年新栽种的小杨树迎风摇曳,舒舒服服地享受着夏风的吹拂和按摩……一切的一切,呈现一派和谐之气,夏日,总也叫人心花怒放。
路过一片树林,由远而近的布谷鸟叫,着实敲击着我的耳膜,它与众鸟们之间的窃窃私语,掺杂其间的沟通交流,我听不懂,它们无忧无虑的欢快,却影响了我的心情,我和妻子不知不觉加快步子,近乎竞走小跑了。我就寻思,布谷鸟儿最准时,最讲信用,每年的这个时候,便来告知丰收的消息,今年来迟了吗?
世间万物,自有其生长规律和生存渊源以及归宿。不是它们该来时没来,该到时没到,而是我们人类忙于生计,没有顾忌,没有觉察,没有留意罢了。听同事小韦讲,已经连续几天,被早起的布谷鸟唤醒,一声接着一声,像是编入了电脑程序,间隔之准确,声音之悲切,持续之漫长,令人顿生怜悯之心。
布谷,应该算益鸟,是人类的伙伴,在我的心目中,布谷鸟就是人托生的概念根深蒂固。
多少年前,奶奶就讲起过布谷鸟的故事。失去母亲的布谷,经常被后母虐待,衣食无着,饥寒交迫,布谷的大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便偷偷给布谷一些吃的,后来还是被布谷的后母发现了,从此管理伙食更严了,大姑有时也经常捞不着饭吃,郁闷之中,大姑含恨去世。失去大姑的布谷,天天以泪洗面,忧伤加重,不久离世,死后,布谷化作一只鸟儿,天天在村头呼唤:我姑,我姑。熟悉的村邻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就想方设法喂些食物,让她远走高飞,布谷的后母这时成了村人的众矢之的,深受指责。布谷不忍心看着后母懊恼的样子,一声声呼唤着:我姑,我姑,无奈地飞向远方……
布谷鸟,每年夏收时到来,用不了多长时间,便翩翩离去,至于它去了哪里,无人知晓,无法考证,要不就是过了这段时间,它学乖了,不叫了,还在天上飞翔;要不就是它潜伏了,等待来年再转世;要不就是之后的这段时间,它混同于其他鸟类了,相夫教子,生儿育女,待到来年再接续布谷鸟,有秩序地叫,叫那凄凄惨惨:我姑,我姑!
几声啼叫之后,几片连叫之后,几夜呻吟之后,这一年,布谷鸟的思念,也就告一段落。而它对农舍的守候,对麦地的蹲候,对丰收的静候,对农民的探候,却埋在心底,有增无减。
思之切切,念之深深,只有守候,方能求得心之安稳,实现怀念的接续,应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