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散文诗)(外一首)
风筝,从仓颉造字,墨翟为它起名开始,就决定了一生的任务:通过风,一直在拼死挣扎的、有线牵制的飞行物。
失却了风的鼓动,存活于风平浪静之时;脱离了线的把握,挣脱了线的束缚,它一定也不再叫风筝,极有可能会一栽倒地,满嘴紫泥,浑身沙土。
风筝,我小时候就是爸妈手里的风筝。
慢慢地,爸妈试着松开线。
当满嘴血红的我跑回家,爸妈不得不无情地收回线绳,把我关了禁闭;不几天,我借助风,凭好奇,偷偷跑出去一回,还安全地回家了。
打那,爸妈才满是信心地让我自己出行,有时背着书包,有时挎着菜篮,有时拖着行囊,有时牵手大女孩……但大树后面,巷子深处,高楼房间,闲坐的人群中,总有一个隐藏的身影,总有一双神秘的眼睛,在时刻警惕地窥探着什么。
又过了多少年,爸妈成了我手里的风筝。
不走、走不动、把生活攥在手里,不住声地说:寂寞。走走停停、我牵引着,感觉是:约束;上班的时候,我试着撒手,回家后看到的生活却是一塌糊涂。
我的心啊,像断了线的珍珠,在流血在流泪。
我的手里,像断了线的风筝,空空荡荡的。
乡愁
乡愁,梦里一条长长的路。水泥路最单纯,柏油路最模糊,只有回乡的土路最清晰。
回家的路很长,那是自己在远方;回家的路很短,那是自己已经在路上。
回家的路再长,也短。
乡愁,天井里的一口水井。浅浅的,就有水源。不在家乡的时候,汩汩流水,能流到百公里开外,直接沁入心田。
家乡的井水,再苦,也觉得甜。
乡愁,一棵棵梧桐树下一块块斑驳的疏影。雨水顺叶滑落,雨滴趴在作业本上,本子一猛醒;雨滴窜入脖颈,神经一激灵。
院中的那几棵梧桐树,是一棵棵长不大的树,永远长不大的。
心里的梧桐树,再大,也是棵小树。
乡愁,乡音的延续,口音的延伸,乡情的拓展。
乡音再苦涩、再难听、再单调,入耳了,听惯了,也动听。
乡愁,呼唤乳名、珍藏乳名、互唤乳名、葬埋乳名的地方。
岁月游过,乳名未泯。时光流过,乳名未改。
呼唤乳名,暂时年轻了几岁;互唤乳名,热血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