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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修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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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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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香桐花

春夏之交,万物苏醒,植物郁葱,盎然勃发,大自然回归了它本来的面目,千百年来就有序接续的花儿竞相展露别样的风采,共同装扮着彩色的世界。双目所及的漫溢流绿之处,徜徉于多姿的似锦繁花之间,我已经切切实实地看到:那一丝鲜艳铺满芬芳,有一抹笑颜正在绽放。

站在高高的矸石山上,俯视矿区楼群和附近村庄,它星罗棋布般散落着,似是先人安插的哨兵,威武地挺立于大街小巷,观瞻身后世界的变化,它绿中露点,红红的一片,红的特别。在平角的道路两旁巡视,它的紫红底座犹如红星点缀,沿级而上慢慢地颜色变淡,纯洁的粉红色把自己打扮的像个个少女的脸蛋,芬芳正妍。在苍劲的树下仰视,它却是红红一片,虽没有绿叶的衬托,但整个枝干上都是花儿的靓影。哦,这个时节,最华丽、最招摇、散发津香的,在桃花开过、杏花衰败之后,大概只有梧桐花在唱主角了。

梧桐,应该属于我国土生土长的观赏树种,大江南北,户家庄院,杂园场所,都有它的足迹。古诗云,一株青玉立,千叶绿云委。已经淋漓到位地描绘出梧桐的玉立婷婷,碧叶青干,以及它的树影婆娑,还有炎炎烈日下的阴凉委托。梧桐,又是极易生长,无需过多的牵挂,勿需太多的关照,适地而栖的树种。记忆中,在老家很多的院墙边,房屋与后院墙的夹户道里,新挖的水井旁,河道的畔沿上,梧桐很容易落户。这天,因为要到铁路专用线察看塌陷铁路的维护,沿途又见到了几棵合抱粗的梧桐。路基边,沟河旁,它与弯曲的垂柳相伴显得挺拔有力,与并排杨树为伍显得直插云霄。远远地,远远地,我就闻到了一股清馨的香甜。满树的花儿,与身边的杨树柳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绿,就着实地绿一次,那是杨柳的表白;而桐花,这时表现得恰到好处。你方唱罢我入场,失却了白玉兰的纯洁,忘却了桃花的妖艳,不与樱花比灿烂,不与牡丹比华贵,不与石榴比热烈……有的,自是满心欢喜地发自肺腑的开放。花儿,成串坠枝,似有秩序摆放的糖葫芦,恰稻谷满穗般殷实,像一串红那样规则地摆布,从见到阳光那一刹那,它便舒展身躯,张开笑脸,吹起了小喇叭,滴滴答滴滴答地鸣叫着,几平米范围内,扑鼻而来的香气,陶醉了我的心,映红了我的脸,它也极似已经感知有人在看它,少女般羞涩起来,脸蛋涨的绯红,这时的我也有点难以招架,自然地移开了眼光。

一个资料说,梧桐是知闰、知秋的树,正常年份,它的每条枝上,一边都有六片叶子,合起来就是十二片叶子,暗示着一年十二个月份。奇怪的是,到了闰月,它却妙然生长出十三片叶子,意即感恩天象,用这种超前、准确的方式预知闰月的抵达。是自然界偶然的巧合造化,还是人类未探知的自然规律,我没有考证也无法验证,但我想,这种物语终究会在不远的将来找到答案。知闰、知秋的桐树,很像一个人的悟性,跟随时间久了,粘合时间长了,冥冥之中的摸索和锤炼,定会有些许的默契,透彻的灵犀;也像生活在我身边矿工的精神导引,地层深处的东西虽然变幻莫测,但是只要善于探索,不懈的追求,偶然之中定能搜寻出必然的答案。

喜欢观赏桐花,喜爱嗅闻桐花的津香,更是愿意研磨关于梧桐的美好诗情蕴意。“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出自于《诗经》的名诗佳句,阐明了“凤居何处、桐是好栖”的画意。许多古诗词都将梧桐和凤凰联在一起,“鹓雏”从南海飞往北海,只有遇见梧桐时,才会降落下来做短暂休整;凤凰飞翔于千山万仞之间,它“非梧不栖”,来意已决;“栽得梧桐树,引来金凤凰”……这些都预示着梧桐的高贵、展示着梧桐的气势,蕴涵着祥瑞和美满。参加工作初期,亲眼所见,矿区老办公楼紧挨着院墙的,是一棵棵茁壮的梧桐,它的周边已经子孙满堂甚至可能是四世同堂,勤劳的矿工师傅在闲暇之余,将它的子孙后代“移花接木”,迁徙到单身公寓、家属院、广场花池旁,于是,梧桐便有了生命的接续,有了与法桐、榕树、塔松相伴的机遇,有了与人声鼎沸的劳作者相见的机会,就像为矿井添了新的活力,建矿半个世纪,矿井由年产三十几万吨的水文实验井,靠着“引来金凤凰”的定力,“大学生采煤队”应时而发,“技校生小改小革创新班”应时而生,共同筑建、扩大了矿井生产能力,有了“凤凰”的恩泽,有了根深蒂固的发展基础,有了稳健生活的栖息地,矿工们自是踏上了幸福、和美之路。

梧桐,有别于这个时节的其他花树,它的高大勇猛,“贞干修且直”,铸就了它的花儿高高在上,以它的高度将其它的花儿收于身下、囊括脚下;它的先花后叶,先紫后绿,演变了生存方式的不同;它的“岁老根弥壮,阳骄叶更阴”,使得它后来的叶子宽泛硕大,自有了遮及阴凉与人间的豪迈。

春风暖暖的,夏风湿湿的,将个桐花蹂躏的无精打采,毫无次序地抛向大地,冷却了一直以来小喇叭花的鸣叫,达到了津香满地的境界。记忆深处,雨打梧桐,别有情趣。“疏雨滴梧桐”,桐雨散落下。老家的天井里,就有一棵高及瓦房的梧桐树。始栽于新房初建时,在矿山工作的老爸从老院子挪了一棵过来,立于天井的石磨旁。等到我上初中时,桐树已经两人多高。在这棵树下,桐花津香,留存了我的记忆在里面:老爸回家在树下和年迈的奶奶聊天;我回家了,拿出饭桌,铺开作业本;妈妈与邻里在拉家常……这些,桐树都做了记录,摄了影像。有了春雨的点滴,夏雨的洒脱,使得桐树更为得意。雨滴敲打桐叶,柔和甜美,有时是无声的,如果不是仔细倾听,还会以为是天外来风,吹得树叶沙沙呢。有时在细雨纷飞的时刻,我静静地站在桐树下,仔细地观察,经过了梧桐树叶的接力,再掉到地上,这时的雨滴已经软弱无力,显得很是羸弱、略显疲劳的样子。而到了夏季,雨水渐多且躁急的时候,雨滴成线沿着绿叶倾泻而来,像早已铺就的河道飞流直下,整个院落里,都是自上而下、自助成线的夏雨,像是没有断线的珍珠,细雨将它串起,情意绵绵洒向大地,真是美极了。一位诗人似曾题写夏雨中的梧桐,曰:梦回历历雨声中,窗影分明与树共。出户方知是桐叶,更无一片在梧桐。看来,梧桐的等候,桐叶的接纳,又有了夏雨的邀约而至,才无形中构成了这样一幅绝美世间风景。

桐花津香时刻,香气飘得很远,香味拉得很长,在铁道旁的这几棵梧桐树下站立一会,我不愿回过神来,也不愿回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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