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芦苇、席草、竹篾等编成的铺垫用具。陶潜《移居》诗曰:“弊庐何必广,取足蔽床席。”我在这里所说的席,是“席位”的意思,大概就是《后汉书•戴凭传》所云:“时诏公卿大会,群臣皆就席。”的意思了,
我的老家在山东莱芜,与挺拔险峻的老虎岭相隔不足十几里,属半丘陵地带。与我同岁的五姐就嫁在离老虎岭五里多路的大王庄,复工到矿上干工人后与母亲去看过她。去得姐姐家,自然地坐“席”,就是史书上记载的“群臣”围坐,亲戚“就席”的情景了。
这天,我们远在老家百里之外的肥城为老妈过生日。妈妈看着一堆聚集在一起的儿孙们,笑容挂满嘴角,双眼晶莹泪花。我们做晚辈的,更是高兴不迭,心情像吃了蜜一样甜。
老妈说,看,这世道是进步了,一家人拢和在一块,多好啊。说这话时,一家人的团圆已经近在眼前了。母亲下属的三个家庭九口人围坐在母亲身旁,母亲自然成了“中心”。妻子凑近我说,有母亲的“席”多好啊。我怕母亲听见伤心,贴在妻子的耳根小声说,父母都健在的“席”更好。
席上,老人孩子,其乐融融,脸绽笑容,没有了长辈晚辈之分,没有了座次之分,没有了小家之分,完全组成了一个大的和谐家庭。望着满桌子的肉食、青菜和几种饮料,我们尽情地享用着。席散,母亲总会把这些剩羹残菜一一分成几个袋子,让我们弟兄几个带走。老妈说,从穷日子走过来的人,更知道节俭啊。
老妈说,多少年之前,那“席”,可不是这样子,你们生在福中要知福啊。这使我浮想联翩,记忆犹新。小时候,逢年过节,亲戚们要相互走动,记得上初中时,远在十几里外的姑奶奶家,都是我和弟弟跋山涉水,去完成任务。那时,没有电话联系,亲戚家只是按照惯例觉得今天该来了,就准备着,果然就来了。到了姑奶奶家,也是大人陪着吃饭,即使和我们平辈的,也不会凑到桌子跟前去的。
于是,想起了我在老家时的情景。大姨离我家很近,和表姐每年在八月十五和过年来看母亲,那真是亲人的感觉,非常近乎。即使到了这时候,我们做晚辈的,也是在母亲的召唤下,到近前为大姨倒杯酒(实则茶水)。大姨很理解我们,在吃肉极其困难的时候,我们走到跟前去倒酒,大姨顺便叨起盘中最大的一块肉,放到我的嘴里,一种奉献后的奖赏,一种成功的喜悦,一种特殊的犒劳,令我们瞬间找到了,品着肉,心里美滋滋的。心想,大姨真好。
说实话,那时我们是没有资格坐席的,席,在我幼年的生后中,是一种向往,一种渴求,一种责任。来走亲戚,他们见到适合自己口味的菜总是舍不得多吃,一桌席下来,就是黄瓜拌猪耳、韭菜炒鸡蛋、肉蛋丸子、辣炒土豆丝等几个菜,也会有剩余。现在想来,那时的剩余和现在的情况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1995年,母亲搬到了矿区居住,生活发生了大的变化。老家来人看望父母小聚时,总是一家老小围坐在一起,一桌不行两桌,并且是在家里,热闹非凡,情意浓浓,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席”的变化,折射出社会的进步,从中窥出生活的富足。过去的单调,现在的热闹;过去的高调,现在的热吵,已经实实在在地反映了人们思想观念、生活方式、处世策略、人际交往所发生的变化,我们已经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生活的时代摧枯拉朽、冲刷陈旧观念、奋勇前进的强劲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