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八日。陈广生靠在墙上,叼着烟,用常年浸润烟草而导致连指甲缝都发黄的手指头把钱数了好几遍,总共三张红票子,却一张一张都沾满了手指上的唾沫。
“他妈的,多给50都不肯。贫逼浪势,我呸。”他嘴上骂骂咧咧着,把钱一分不落的仔细放在破皮夹里,然后塞进贴身的衣袋收好。
旁边的破砖房里钻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光头汉子,长得脑满肠肥,两只胳膊还是左青龙右白虎的花花绿绿的纹身,身上却系着做饭用的泛黄白围裙,肮脏开裂的手上拿了瓶油漆。
汉子走到陈广生前面的车子旁,一手扶着车,把车翻来翻去,一手利落地拿着自喷漆瓶将车身迅速喷的漆黑一片,他时不时摇摇瓶子,一阵“呲呲”后,便成了。任谁也看不出来,这车子曾经的光鲜亮丽。
陈广生看了眼车子,嗤笑一声,叼着烟含糊道,“你这色儿忒丧气,跟送葬似的,非得赔钱不可!”
那汉子翻了个白眼,把带着黑油漆点子的围裙一把扯下来,团成一团,坐下来,两只长胳膊搭在膝盖上,一只泥腿往里收了收,道,“我那其他几瓶漆都光见底儿了,就剩一瓶黑的了。现在一瓶破漆他娘的涨到十块了,原先不过七八块钱,操他奶奶的怎么不去抢钱?”
等油漆干的功夫,汉子朝陈广生讨烟来抽,陈广生不肯,汉子便骂骂咧咧了几句。等油漆干透,汉子便打发陈广生走了,自己推着车子进了小房儿。
“10点30分,停,仔细看一下那个黑衣服的,放大了。”其中一个警察站在旁边对电脑前的同事说。
10点30分,画面上出现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衣的瘦高个男子,嘴里叼着烟,马路上边漫不经心走着,边东张西望迅速向四周扫视,忽地,他目光停留在马路牙子上的一辆孤零零的蓝白色自行车上。
他看了眼那车子,深吸一口气,把烟头猛地扯出来扔在地上。
10点31分,一个红衣女人走在马路牙子的边上,把手机放在脸边,时不时对着嘴讲几句。黑连帽半只脚跨上马路牙子,正欲走近车子,看见女子走过来,忙不迭把脚收回来,假装漫不经心地缓慢走到马路左边,将自行车道和汽车道隔开的栅栏旁。
女人走到自行车前,顿了下,绕开自行车和旁边的一辆电动车,经过了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便走了。
黑连帽拉拉帽子,快速回头瞥了眼,过了一分钟,又回了次头,确定女子走远,警惕地扫视了周围一圈。
没有,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时不时被风吹着枝叶发出哗哗声的树,和身后门可罗雀的店铺,以及寂静无人,偶尔一辆汽车疾驰经过的马路。
但蓝白色自行车显然是辆学生的车子,背后是白色栏杆,栏杆里花花绿绿什么款式的车子都有。一排排车子后刷的粉白的墙上,装着铁栏杆的窗户旁装着几个长方形广告灯箱——二中简介。
黑连帽半猫着腰,左顾右盼着,小跑到学校门口,离着伸缩门一米远,伸直脖子向里面眺了一眼。
黑连帽撒丫子就跑到树后——放自行车的地方。中途差点摔个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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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5下后黑连帽从树后钻出来,手里推着的,亦然是那辆蓝白色自行车。
“啧,这么快,你家孩子是不是没锁啊!”电脑前的警察将身子往后仰了仰,将头前后左右微微转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儿。
“不可能!”李燕一口否认,肯定道,“我们孩子的车锁是不锁上钥匙绝对拔不下来的类型,孩子说了,钥匙就在她书包里。而且,我那么拍着手数着,一共五下。换了我,一,拿钥匙,二,开锁,三,推车子。绝对用不了五下!他们小偷都有万能钥匙。”
“就凭他刚才还特意跑去学校门口看,有个人来了都躲,他不是惯偷谁是惯偷。我敢说,你们往那儿放辆新车子,找人去蹲点,不出两天,准能抓住这人。”
站着的警察歪过脑袋,撇着嘴无奈道,“李女士是吧,上面规定了,钓鱼执法是犯法的。”
“对面不有几家店铺吗?咱么待会儿去那儿看看……”警察回过头和同事道。
“你们学校为什么让孩子把车放外面?!不占用人家道吗?”李燕没好气儿道。
拥有“地中海”的行政主任推了推眼镜,气定神闲地拿着保温杯,慢吞吞道,“我们花钱买下来了那一片地方,教育部批准的。我们还盖了栏杆,谁让你家孩子来晚了。我们学校规定八点到校,你来晚了,栏杆不就锁了吗。”
“那栏杆里头的车子呢?他要是跳进去偷车怎么办?!”李燕质问道。
“栏杆里面丢了我们也不管。你们又没花一分钱存车,丢了管我们什么事情。我们只保障学生安全,学生车子安全我们不保证。”主任冷笑一声
“保证学生安全,也保证学生车子安全!不信你问问他们两个警察怎么看!”李燕将头向两个警察方向努了努。
站着的那个警察不得已看向行政主任,点点头。主任登时哑口无言,悻悻道,“有本事你们别骑车子啊!走着来,不就不怕丢了吗!”
李燕愤愤不平道,“我们孩子已经年满12周岁,是可以骑车子的!那么远的路,让我们走着,凭什么!你给我们买学区房吗?”
主任也不说话了,回过头不理李燕,假意看着文件。
坐着的警察也站起来道,“行了,你们别吵了。我们待会儿去对面调调监控,看见他的踪迹,就把他缉拿归案,给你们一个交代,好吧。”
李燕勉强点点头,“嗯,辛苦你们,你们尽快。”主任笑容可掬地起来送客,“警察同志慢走。李女士,您也……”李燕不搭理主任,径直走到门口,回过头道,“你们再让孩子把车子放外面就不行,以前放里面没一次丢的!”
主任好笑道,“这您可做不了主。”
李燕走出法制办,掏出手机,查了下百度,按下一串数字,“喂?市长热线吗?我有个问题要向你们反映。二中,对,二中他们占用街道放学生车子,严重阻碍了交通……”
伴随着一阵悠扬的下课铃响起,孔维昕冲出教室,却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下,踉踉跄跄地朝着行政楼跑去。与抱着教案的程老师撞了个满怀。
程老师是个约莫五十岁的女教师,一头栗红色短发,虽戴着眼镜,可镜片下的一双眼却犀利的很。
孔维昕顿了下,笑道,“老师好。”正要忙着走,被程老师拽住,程老师推推眼镜,问道,“你车子被人偷了?”不过短短功夫,程老师便知晓了一切。可见手机的功能确实强大。
孔维昕点点头,道了声嗯。程老师奇怪道,“你为什么不推到栏杆里去?这怨谁呢?”孔维昕无奈笑笑,“锁了。”
程老师断言道,“锁了也没用!”孔维昕摇摇头,“不是,是保安把门锁了。”程老师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你来晚了,他把那个小门给锁了!”
程老师拍拍孔维昕的肩,“唉,倒霉。”继而扬长而去。
孔维昕走到法制办门前,拉了拉红铜木门的门把手,打不开。
孔维昕心情烦闷不已,下了楼,穿过前操场一整个雪地,走到了学校门口。昨日下了场大雪,如今雪化的差不多了,剩下一层硬硬的薄雪,实着地压着地面,上面滑的仿佛冰一样,人一走上去,走快一点都要摔跤。
孔维昕走到学校门口的伸缩门前,回过头,看见穿着墨绿色制服的保安坐在传达室中端着搪瓷杯子喝水,背后是电视,电视上放着学校门口一带的监控。
孔维昕不禁想起上午和保安的一番对话。
“就在这儿,我看见你放这儿了。”保安信誓旦旦地带着孔维昕到树下,看到没有车子,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结结巴巴道,“你这一片找过了吗?再往前走走?我明明看见你放这儿了,它怎么就没了……”
孔维昕跺脚道,“我这一带都看了,没有!它丢了!”保安回过神来,连忙推脱道,“这可不管我的事儿啊,不是我的责任啊,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没得……”
孔维昕看穿了保安的心思,道,“我不是怪你。我就是想找我车子,我来来回回那么一大段路都得靠它……”
孔维昕苦笑着走回教室,坐到朋友沈珏旁边。
沈珏正在写题,抬头看了她一眼,立即停住笔,关切问道,“你怎么啦?不舒服吗?”孔维昕摇头,苦笑道,“我车子被人偷了,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沈珏惊讶道,“中午?”孔维昕点点头。沈珏呆呆道,“你是说,你中午,不但手套被人弄坏了,车子也被人偷了?”
孔维昕不语。沈珏在一旁担忧道,“你家远不远?没了车子是不是很不方便?”
孔维昕转向她,问,“我能拉你的手吗?”沈珏愣了下,立即笑着点点头,“可以。”孔维昕拉着沈珏的有些肉肉的软手,心里慢慢平静下来,感到周围仿佛浸泡在温水一样令人舒适和心安。
不知不觉,竟将沈珏的手握出汗来了。孔维昕有些不好意思了,沈珏道,“没关系。谁都有伤心难过的时候。”
晚自习结束后,夜幕降临,天上的月铺了纱一般朦朦胧胧,像是一副水彩画被水溶过了,在紫红色的天空幕布上泛出模糊晕染的黄色月光。
孔维昕走出学校,看见明亮的路灯下站着李燕,李燕向她挥挥手,孔维昕走到她身边,李燕将孔维昕的书包接过来,不然孔维昕背一路会压的背疼。
两人拉着手默默走了一段路。
“下回多注意就是了,花钱买个教训。快过年了,小偷也想过年。回来我去西大街给你买一辆旧车,这几天先走着。这次错你有很大责任,我监督你,必须早睡早起身体健康,熬夜会有猝死的风险!”李燕絮絮叨叨一通说。
“凭什么小偷偷了我车,我就得骑旧车?”孔维昕撇撇嘴道。李燕不悦道,“你要再买辆新的还得被人偷了!咱们能阻止小偷吗?他为什么偷啊,穷啊。你把他抓了,一问车子,卖了,钱呢,花完了。判刑吧!他小偷小摸,顶多判个几天就出来了。出来了还得接偷,你让他改他改吗!”
“你早上为什么起晚了?睡啊,把自行车睡没了吧。八点十七才到,那个八点十五到的就把车推进去了,他倒好,同样迟到,就差两分钟,人车没丢。”李燕愤愤不平道。
孔维昕有些心虚。她昨日改卷子,十二点半才睡,早上把铃关了竟又睡着了,一觉睡到七点三十三分,连饭都顾不上吃,脸也没洗,就去了学校。
“还有,你为什么不去找保安把门开开?他敢不给你开!车丢了他给赔吗?”李燕气势汹汹道。孔维昕疲惫道,“我当时急着去上课,没想那么多。虽然我好像看见他站在那儿了……可是他看见了他都不告诉我一声!”
李燕教导道,“下回啊,说什么,你也得让他把门开开,晚了就晚了,都晚了二十分钟也不怕这几分钟。课少上一节也不会有多大影响。你这车子一次就七百。还有我怎么看有的人把车推进去了?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推进去?下回你就推进去,他也不知道你是哪个年级的。”
孔维昕道,“学校为了好看,教学楼后面都不让摆车了,划出了一片空地。那些人虽然和我同一个年级,但人车的位置在教学楼里面,看不见,就没挪。”
李燕道,“我那车子当年也丢了一辆啊,让你爸推进去他就不推!打那以后,我每次都花一块钱把车存起来,一辆车我骑了十年!十年最多花三百!而且我平常也不怎么出去。”
李燕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说着。
回到家,曹淑,也就是李燕的母亲,孔维昕的姥姥,正在做饭,裹挟着煤气灶里的油烟出来了,她步履蹒跚地把饭端上了饭桌。
曹淑道,“妍妍人没事儿就好!中午头一次回来晚了可把我吓坏了!车子丢了就丢了,再买辆新的就是了,姥姥给你出钱,咱不怕花钱!”
曹淑去了另一个屋子休息去了。李燕撇嘴道,“你姥姥多么贫抠啊!平日里连件衣服都舍不得买,给你买车子倒是大方。你姥姥多么爱你啊!”
孔维昕不语,点点头,汤面热气升腾中,眼眶微有些湿润。
很多人爱着她。
李燕整日里和人吵架,嗓子都干的厉害,喝了不少水,饭也吃不下。“我要是不跟他们嚷,他们肯好好办事儿吗!看那样就是不想管!”李燕叹了口气道。
李燕也不想外人眼里看着她像是撒泼,可要好端端的谁想撒泼呢,她也想抱着茶杯像老干部一样气定神闲啊,可是她做不到。
“该做的我都做了。”李燕叹道。
孔维昕嗯了声,“我知道。”
“你要考不上学,可是要花六万啊!省下这六万,咱们能去多少地方啊。”李燕想起孩子成绩便心焦不已。
孔维昕不语,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李燕的手机响了,李燕把手机放在耳边,“喂?”
“您好,是这样的,李女士。我们去了对面店铺调监控,但是不巧的是,他那个监控给坏了!然后线索就断了。您真确定你孩子把车锁上了吗?我觉得很可能是顺手牵羊。你们那个车子什么颜色的?买了几年了?”
“不是顺手牵羊!蓝白色的。买了大概有两年?哦,两年半了。
孔维昕拿过电话,道,“我很确定我把车子锁上了,因为我当时放外面心也有点悬,我还特意锁好了,把钥匙放在书包里仔细看了两边。而且,不管是不是顺手牵羊,偷就是偷。”
“我的那辆自行车是蓝白色的。车筐有点变形,因为我曾经骑着它撞过栏杆。筐沿上面有一些方形坑,能看见里面的黄色铁锈,那是我同学给我割得。车座子有一块皮儿掉了。”
警察嗯嗯两声,对着旁边的人喊了声,“别吵了!”
“那辆车是我父亲两年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对我来说意义很重。”孔维昕说着有点哽咽,“他平时也不怎么送我东西。它风风雨雨陪了我两年,见证了我这些年的成长。它陪着我从一个不会骑车的人到会骑车。曾经给我修车的老爷子,都不怎么收我钱,后来得了病,去世了。总之,对我很重要。”
警察嗯了声。
“我父亲也是一名警察,我很崇拜这个职业。我想,不管能不能成为有名的人,哪怕只能做些小事,我们都会你的。”
警察沉默了片刻,“嗯。”
“加油。”孔维昕道。
李燕又接过电话,问道,“你们抓过小偷吗?”警察道,“当然抓过啊。”
李燕又道,“那为什么你们这次不上心抓了?我这些年丢过好几辆车子,没一次找回来的。你们就抓个回来,证明给我们看看呗。”
警察:“……”
“他肯定是惯偷没错。我妈说了,最近菜市场有人偷东西,跟他这个形象非常相似。你们再在周边看下将监控。”
警察道,“我们实在没空,过年事儿多。要不这样,您周六来一趟,您自己看?”
李燕一拍桌子,“行!周六就周六,就这么说定了!”
挂了电话,李燕冷笑一声,“让我去看监控,我倒成了办案的了。我看见了又能怎么着,我还负责抓啊。他们警察不就干这份工作吗,难道成天拿着公家钱,坐在办公室什么事儿不干,到点下班吗?还不是嫌你这车钱少,给的奖金少。你要是丢了辆十万块钱的汽车呢?看看他们给你找不找?”
孔维昕想了想道,“那个小偷不是抽烟来着吗?那地上肯定有烟头。拿过去做个DNA鉴定或者指纹什么的。还有那个红衣女的,不是看见了那个小偷吗,找到那个女的说不定有希望。”
李燕一想,“对啊。而且明天早上清洁工就该扫大街了。不过,那个女的就没必要了,谁会记得一个陌生人长什么样。”
李燕把电话打过去,“……你们把那个烟头拿过去,肯定有用。”
警察没好气儿道,“那是刑侦用的手段!咱们不能浪费公共资源用在这种地方吧。”
李燕挂了电话,叹道,“也是,还得去送检,挺烧钱的。那钱怎么说也能买两辆自行车了,不值得。”
第三天是周日,李燕和孔维昕去曹淑家吃饭。
曹淑买了好些糖果用来过年吃,电视上放着五良液的广告,唱歌跳舞放了足足十分钟。孔维昕拿了根棒棒糖叼着,李燕端了盆花生瓜子磕着看电视。
家里座机响了,曹淑接了电话。过来对李燕说,“小孔他找你。”李燕警觉道,“他找我干什么?”
孔禺是孔维昕的父亲,李燕的前夫。目前在离二中不远的派出所工作。
孔维昕问李燕,“昨天你去派出所看监控了吗?”李燕道,“没去,你爸在那儿,怪糟心的。而且,你爸在那儿工作,他都不帮着找,更别提其他人了。哼,出了事儿就知道拖后腿,说给你买辆新的就买辆新的,也不帮着找。”
孔禺来了。他风尘仆仆,才四十来岁,额上已经有了不大明显的抬头纹,留着略长的板寸,制服还没来得及脱,肩上配着执法记录仪。
李燕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继续磕着瓜子。
孔禺向曹淑问了声好。曹淑热情道,“小孔吃不吃瓜子?新买的。”孔禺道,“谢谢妈,不吃。”
孔禺道,“妍妍还在上学呢,咱们别和学校闹了,再闹下去,谁面上都挂不住。”孔维昕奇道,“怎么他们要退我学吗?”孔禺道,“不是……”
还未等孔禺说完,李燕发话了,“他们让小孩儿把车摆外面就是不对!就是他们不让把车摆里面,她才想不到怕车丢了可以放里面。丢了车子,你看他们赔吗?不赔!”
孔维昕问道,“要是我们不是你的家人呢?你还会这样找上门来劝我们。”
孔禺张张嘴,想反驳却说不出什么来。
半响,他道,“那天我到红石子坡去办事,开公车去的,后面一小伙子差点追了我尾。前面绿灯了,我看见了,他在后面看不见。这要换了别人,准得吵起来。我当时要说一句,‘你怎么开的车啊!会不会开车啊你!’那完了,他也得跟我吵,我这事儿就办不成了。我什么也没说,他下来给我道了个歉,这事儿就过去了。能花一分钟解决的,就不要花十分钟,拖久了对谁都不好。”
“时间?”李燕好笑道,“我有的是时间!不怕和他杠!”
孔禺道,“我这都是为了孩子好。”
孔维昕道,“难道伸张正义不是应该的吗?她这么做我挺感动,说明她心里有我。”
李燕道,“我打算给孩子去西大街买辆旧车,谁知道你已经把车推过来。她要是再把车丢了呢!”孔禺道,“丢了再买!咱就得让孩子骑得舒服。”
曹淑听了半天,走过来道,“没事儿,下回多注意就是了。我去市场买把大锁,保准这次不会再被偷了。”
孔禺走了。
孔维昕有点茫然,“他又给我买了辆新车?”李燕道,“嗯,和以前一摸一样。你不是说那辆骑出感情来了吗?”
孔维昕点点头,不语。
小偷偷走了她的东西,她的回忆。但她通过这件事看出来,她是被爱的,有很多人,都在守护她。而那个小偷是不会感受到。到最后,她已经不再怨恨小偷了。那个小偷不过是个不重要的坏人罢了。
重要的是她身边这些人,她要好好珍惜,善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