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二的亲事儿

  老天爷也跟害了心病似的，一直阴沉着一张老脸，细雨绵绵，似乎憋了太久，要跟大地倾吐个痛快。张老二家大门口的院地也是泥泞一片，地面上留下的也只有那大大小小的，深一脚、浅一脚的泥脚印儿，一个个歪歪斜斜地躺在那儿，让人越看越糟心。

   张大妈戴着一顶旧草帽，穿着一双老式长筒皮靴，心事儿重重地提着一大桶搓洗好的衣物趔趔趄趄地朝家边不远的小水潭走去。本来今天她是极不愿出来清洗衣服的，因为通往小水潭的地方必经他们一个好事儿的邻居李大脚家。光是想想李大脚的那张嘴，张大妈的内心就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这阴雨连绵的，李大脚定是没事儿的依靠在门方子边上，磕着瓜子儿，眼睛瞄着经过她门口的每一个人，不知又会在村里作啥大文章，想到这，张大妈在出门前，把草帽前沿沿往下压了压，使劲把嘴一抿，头一低就钻进了那密密麻麻的雨帘之中，心中不禁暗暗地恨恨骂到：这个不争气的死娃子，不是你，老娘我出门清个衣裳至于跟个做贼似的吗！让你出去清个衣服，你到还来气儿！还嫌出去丢人，被人笑话，那老娘俺都是黄土埋半截儿的人了，俺个老妈子出去难道就不用要脸面的吗？

   张大妈一路上是越想越来气儿，由于步子迈得太快，一不留神，一个趔趄，险些一跟头栽在李大脚家门口的水泥地上，人是没着地，但衣裳上却洒了一地下。真是怕啥就来啥，"“呦！这张大姐今天是怎么了，清个衣服慌那么快干啥，莫不是你家二娃子的媳妇有着落了？怕大家伙儿找你要喜糖吃啊？哈哈……”李大脚大喇叭似的嗓音从大门内传了出来。张大妈拾起散落一地的衣服，强作镇定地笑了笑，“瞧妹子说的，二娃的亲事儿定了，还能少了他李大娘帮忙。这不连续下了几天雨嘛，俺家门口泥巴太深，靴子底下带了不少泥，这不水泥地一打滑，没踩稳嘛。见笑了，见笑了，呵呵……”张大妈尴尬地笑了笑，正准备逃离这狼狈的现场，怎知李大姐如此不识趣地又凑出来，“哎呀，不是我说你啊，大嫂，新农村房子都盖了几年了，你看看，你家门口跟我们大家伙的门口多不协调啊，都是一样的白墙灰瓦，可是你家门口一直都是泥巴路面的，也不打个水泥地平，一年两年也没个改变。所以，这二娃子的亲事儿也没个着落不说，一下雨，俺们这些邻居也跟着你家遭殃，一到下雨天，门口到处都是带过来稀泥巴，害的俺家小孙子都不敢出来玩，那摔一跤，衣服都没法看了。不是我说啊，你们二老真得好好操心操心了，先把门口好好整整，再把老二好好调教调教，一个快三十的大伙子了，老是每个正经手艺咋能行！你看俺家老二，大前年在城里租个门面，开了个理发店，生意火的很，这不，老婆孩子都有了，俺家小媳妇也去打下手了，小孙子也都快上幼儿园了，啧啧，我也真是佩服你们的淡定了……”李大姐越说越起劲，起身进屋搬了张长凳子，似乎心里的话才说一半儿，还得好好絮叨两句。这样的话，张大妈不知听了多少遍，耳朵都快起厚茧子了，“嗯嗯，他李大娘说的是啊，是该改变改变了，回头好好说到俺家老二去！天色不早了，俺先把这筒衣服给清了吧，不然俺家老头子还以为俺个老妈子掉了水潭子里了呢！他大娘先忙哈！”李大姐的嘴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奈何张大妈早就提起了大桶一溜烟儿地逃跑了。

   回来的路上，张大妈心情更沉重，眉头一直紧锁着，还好李大脚家的大门关上了，李大妈轻舒了一口长气。也难怪李大脚会笑话，这几年老张家里事情不断：八年前，张大爷在武汉协和医院作了一个胃肿瘤切除的大手术，花了十来万。五年前，想老大才好不容易娶上老婆，小两口靠打穷工谋生，日子也是过得紧紧巴巴，不伸手从二老要钱已是万幸，哪有贴补家用的多余钱呢。老两口扒扒奔奔这么多年，才把过去从亲朋友好友借来的给老爷子治病和给老大娶亲的钱给还清了，这都还没缓过神儿来，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去整理门口地平呢？老二的亲事更是不敢想，现在的姑娘说个婆家，再不是过去张大妈那年代的“三转一响”（缝纫机、自行车、手表这三转和收音机这一响）的要求了，而是房子、车子和三金（金项链、金耳环、金手镯）的条件了，这些光想想都让张大妈寝食难安的了，哪里还敢提老二说媳妇的事儿呢。可是眼瞅着老儿年底都快本三了，这老二的亲事儿都还没有个影儿，老两口这能不急吗？现在商城的姑娘都很金贵，难不成真要让老二打一辈子的光棍吗？张大妈越想越难过，一双大眼早已深深地凹陷了进去，蓬松的头发已白了一半，才五十六七的年纪，俨然已经六十好几的老太太了，曾经年轻时的风韵早已荡然无存（要知道，张大妈年轻时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标准的大美人儿啊！）。还好，老家黄柏山如今已不再是过去的普普通通的大深山区了，她现在已经被列为国家那啥4A级的旅游景区了，是一所国家森林公园，尽管张大妈现在足不出村，但是几乎每天都能在村子里看见形形色色，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朋友，他们有商城本土的，当然也有湖北、安徽等一些外省或外市的朋友们……十年前，旅游公司来这里搞开发，村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四车道宽的水泥路一直通到几乎位于山顶上的村子内，取代了之前凹凸不平的窄窄的石山路，这真是几十年前可以说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且不说那一座座气派的庙宇，以及架在半空中曲曲折折的现代化的玻璃栈道，但是村子里这一排排整整齐齐的白墙灰瓦的小楼房就让乡亲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自豪。可不是嘛，要不是政府当时的帮助和扶持，估计张大妈家还住在那四间土坯房里吧，哪来现在这两栋两间两层的小洋楼呢，虽然古朴，但也不失深山那特有的韵味儿！更重要的是，一个村子的老乡的住宅都是一样的构造和色调，这就减少了一点儿心里的自卑感。张大妈不禁感慨，还是新农村政策好啊！每每想想这些时，张大妈心里才稍稍有些安慰……

    短短百十米远的返回路程，张大妈不知拖着脚步走了多久，才来到自家的大门口，看着门前深深浅浅的水泥坑，刚才心头的才涌起的一丝暖意，忽地一下又沉到心底，“唉！唉……”张大妈连叹了两声气，推开大门，无力地把大桶放在门口，径直地走向正堂屋，拉来一把快掉光了红漆的老式木椅，很疲惫坐了下去，目光呆滞地扫视着这空落落的院子。她的目光先是定格到院子东头的一棵梨树，好几年了吧，是在这新屋落成时，二娃子专门栽下的，说方便以后吃果子。如今梨树又开花了，不过经过这几天连绵细雨的洗礼，已经所剩无几了，越看张大妈心里越伤感。她不禁把头又迈向另一边，突然惊喜地发现，那两盆山茶花不知啥时又多了好几个花骨朵，其中有几朵本来已经开得很红艳了，但在这几天连续的春雨的滋润下，愈发红艳了！张大妈的嘴角不经意地咧了下……

   张大妈正看着山茶花出神儿的时候，大门突然“嘎吱”一下，张老二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妈，妈！妈……”

“喊啥喊，吓老娘一大跳，你娘我还没老到耳聋眼瞎的时候，急什么急？那么慌张干啥？做事儿也没个沉稳劲儿，也难怪一年两年老是讨不到媳妇儿呢？”说完，张大妈狠狠地瞪了老二一眼。张老二知道老母亲心里想得是啥，不好意思地用手挠了挠后脑勺，刻意地压了压嗓子，但是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妈，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怎么？出啥大事儿了？别急，慢慢说，再难再大的事儿，还有爸妈替你扛着来，别怕，孩子！”张大妈这下坐不住了，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妈，您别急！是儿子太激动了，没说清，是好事儿，好事儿啊！呵呵……”张老二连忙跑过去，扶稳老母亲，细细跟母亲道来：原来下午儿子在村里闲逛时，接到旅游公司的一个电话，说是到公司要给村里一些还没有稳定职业的壮小伙儿开一个小会，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也算是响应新时代当国家脱贫攻坚政策的号召，旅游公司也应带动当地经济发展，扶持一些贫困户。这不，公司的领导人经过走访调查，了解到了张老二家眼下的棘手情况，就想间接地帮扶一下。“那公司给你们会上怎么说的吗？有好的就业门路吗？”张大妈很急切地望着儿子，眼中现出了好久都没有的光彩。“公司说眼下景区的客流量较过去是越来越大，公司餐饮这块儿已经快供不应求了，所以几位领导人商量，可以在村子里多发展几家农家乐，这样既可以缓解餐饮供不应求的情况，提高游客的旅游服务质量，同时也能让游客深入黄柏山农户，体验当地的民情风俗……”还没等张老二说完，张大妈失望地叹了口气，“我以为是啥好主意来，你以为我不懂啊，投资农家乐不得好几万本钱啊！再说，厨师在哪里请呢？你又没有学过专业的烹饪技术，那会有啥客源呢？”“瞧俺妈的急性子，你还没听我把话说完啊。公司说了，这几家农家乐可以由公司出资金扶持，每户支援十万元，不要利息，不分红，等见效益两三年后可以分期偿还本金就行了！至于厨师嘛，就是我啊！”张老二得意地看着老母亲。“你？你当大厨？呵呵，开啥玩笑，你哪来的经验？”张大妈一脸狐疑地看着儿子，满脸的困惑！“不可思议吧！公司已经为我们想好了。这开农家乐不单单是我们农户个人赢利的问题，它也关乎到我们整个黄柏山景区的形象和风貌啊！公司当然不是资金扶持后就不管不问啦，他们肯定也得注重培养我们这些农家乐厨师们的烹饪能力啊！所以，公司决定将我们这些困难户的几个有意向的年轻人集中起来，长达大半年的专业培训，以后每年也会定期定点地给我们这些人员进行一些培训的！有了咱们旅游公司大厨们的专业指导，还愁砸了自个儿的饭碗不成？”张老二调皮地朝母亲做了个鬼脸。这下张大妈心中的疑虑也彻底打消了，激动地握紧儿子的手说：“还是你们生的这个年代好啊！国家把我们这些贫困户方方面面都考虑的这么周到！谢谢政府！谢谢旅游公司领导们啊！儿啊，这次，你可得争气，一定把握好这次难得机会啊，不然，不然……真对不起，真对不起……”话还没说完，张大妈的眼泪就已经溢出眼眶了，张老二见状，赶紧用自己那白衣袖拭去母亲眼角的泪水，“妈，您啥都别说了，儿子心里都清楚！对了，妈，公司说，时间紧急，考虑好后，下周公司就统一安排泥水工、水电工装修工等上门服务，具体规划各户农家乐人家的房屋和院落布局，争取都设计出各自的特色，办出一流水平！还有下周，我们这几个年轻人二狗子，余大头，周老三，还有舒老大等下周也要动身前往郑州一个烹饪学校三个月，公司报销学费、路费和住宿费，我先跟您打个招乎，让您也先高兴高兴！”“妈高兴，高兴啊！到时你可一定要好好学习！家里一切事情都有你爸妈打点着，你可千万别分心！”张大妈激动地攥着儿子的手，喜悦的看着东头的那稀稀落落的梨花，仿佛她已经看到了秋季梨树硕果满枝头的情景了……

  时间在期盼中总是过得那么快，转眼就到了年底，张大妈家农家乐工程已经全部完工。门口水泥地面也已全部硬化，大门口张灯结彩，院内错落有致，室内也富丽堂皇，俨然一个很精致的农家酒馆，华丽的同时也不失家的温馨。村里的一些男女老少们也问讯赶来参观学习，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场面好不热闹！“这老张家今年行大运了，瞧瞧这屋里屋外捯饬的，比人家娶亲都喜庆！”“可不是嘛！这张老二可以啊，开窍了哦！这下，老两口不愁说儿媳妇了！”“是啊，你们大家伙赶紧想想，娘家、朋友家有合适的姑娘不，给这张老二物色一个，瞅瞅他家现在这光景，不愁没有好日子过啊！”“你们不知道吗，这是政府和公司扶持的，凭他家的本事能混成今天这个模样吗？”人群中有啧啧称赞的，有鼓舞打气儿的，当然也不乏有一些话里话外都带着浓浓酸醋味儿的……正在大家伙议论纷纷之时，张老二穿着白大褂，带着一顶竖得很高的厨师帽，端着一大盘喜糖和喜果子，满脸堆笑得迎了出来，“乡亲们，都别外面站着啊，进去坐，进去坐。农家乐今天刚开业，承蒙大家不嫌弃，过来捧场啊！中午都别走了，由我亲自下厨，尝尝俺二娃子的手艺，算是我请客了，还望各位赏脸啊！不过多给俺提提一些改善性建议！呵呵！”张老二笑得合不拢嘴，忙着招呼着。“可以啊，二娃子，这不愧是接受过专业培训啊，有模有样的。这大半年没见，人也更帅了，精神劲头也更好了，是年轻人该有的朝气啊！好好干，小伙子！”李大脚家的男人王富贵竖起大拇指忍不住的夸赞到。“谢谢王叔夸奖，我一定会努力的！李大娘今天怎么没来吃喜糖呢？她可是一直比较关心我的啊……”张老二很自豪地问道。“你李大娘啊，她，她，哦，她那会去学校接……接孙子去了，这会儿，没……没有时间……”王富贵脸憋得通红，吞吞吐吐地说。人群这时也安静了下来，这时，张大妈穿着喜庆的羊毛呢大衣，挽着整齐的发髻，笑盈盈地走了出来，“大家伙别发呆啊，都进去吃杯喜酒啊！”

  天已渐黑了，远处的夕阳已褪去了最后一抹红晕。张大妈的脸也红扑扑的，醉意朦胧，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真正开心过了吧，张大妈也破例放纵了一下自己，第一次陪着众乡亲喝了大半瓶的红酒。客人这时也都已散去，张老二和父亲心照不宣地悄悄收拾干净了席上的残局，他们都明白，母亲这么多年太不容易了，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母亲这样高兴，不知为什么，这俩父子的心里却涌起一阵莫名的心酸来。“妈，你先去休息吧，屋里由我和爸来收拾……”张老二心疼地对母亲说到。“没事儿，没事儿，我很清醒，我今天是高兴啊！来，二娃子，到妈身边坐一会儿，我们好久都没聊了，咱娘俩聊两句……”张大妈拉着儿子的手，“二娃子啊，知道吗，知道妈妈为啥这么高兴吗？可不单单是因为咱农家乐开业哦，今天下午时邻居你杨婶子说过两天把她娘家的亲侄女介绍给你，那姑娘我见过，特水灵，做生意一把好手啊！这媒人靠谱啊，你杨婶子说了，她把咱俩现在的情况跟她娘家人说了，娘家人和那姑娘都很满意啊！你说妈能不高兴吗？”“妈，妈，我，我，不用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张老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两手使劲地来回搓着。“傻儿子，啥时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呢？那姑娘是哪里的啊？你们怎么认识的呢？”张大妈很吃惊的笑问到。“是两个月前，在咱们公司学习厨艺时认识的，她也是咱们商城的姑娘，8在咱们黄柏山景区做导游，性格很开朗，也很善良，我们俩聊的很投机，上个月她还带我见了她的父母了，伯父伯母们对我也很满意，还催我们，催我们……”张老二整个脸憋得红红的。“傻儿子，不用说，妈知道了，你们自己谈的朋友，感情肯定更好，妈也更放心！但是，孩子，要记住要拿真诚的心去对待人家女孩子，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缘分啊，你知道邻居李大娘今天为啥没来吗？你知道你王叔回答这个问题时为啥吞吞吐吐了半天了吗？你今天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的啊！不过，也不能全怪你，这段时间你不在家……”张大妈说到这里，目光失去了白天的光彩，眼神儿渐渐暗淡了下去了，“你知道吗？你李大娘的二儿子离婚了，现在他二儿子的理发店也盘点出去了，整个人也不知道到哪里去鬼混出去了……”“怎么会这样？他可是李大娘一直以来的骄傲啊，这让李大娘如何能接受呢？不是说城里的理发店生意很好吗？不是说都攒下了一大笔钱在城里还买了一套大房子吗？这生活过得不是很好吗？怎么会？怎么会？”张老二很不可思议地连问道。“是啊，可是随着那二娃子生意越来越火，他的人脉也越来越广，最后在一些客户的介绍下，认识了社会上一些赌棍儿们，再后来就天天夜不归宿，以赌为业，连二娃子的媳妇都找不着他的人影儿。直到有一天人家赌棍儿们找上门来，让她媳妇腾房子，才知道他已经欠下了他们百十万的赌债了，房子被二娃子私下抵押给他们了。即便是这样，还差几十万没有还清，这不理发店也被迫盘点出去了，这样的日子让人家媳妇还咋过呢？这不，两个月前他媳妇丢下孩子，跟他离婚回娘家了，唉！你李大娘家这以后可咋过活啊！娃啊，你以后一定要引以为戒，好好过日子啊，成个家真的不容易啊……”张大妈很痛苦地讲述完这些事儿后，整个人跟散了架子似的，一下子瘫坐在木椅上。张老二跪在母亲面前，紧紧地握着母亲那粗糙的双手，一字一顿地说：“妈，您放心，儿子一定好好混！混出个人样来！一定不会让您和爸难过的！”张大妈弯下身，颤巍巍地抱着二狗子，喃喃到：“好孩子，妈信你！妈肯定信你！”

   月亮越升越高了，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张大妈翻来覆去睡不着，张老二也是辗转难眠……但唯有那两盆山茶花在夜里依然静悄悄地绽放着，如一团团正在燃烧着的小火苗，给月光下的院子增添了几丝妩媚和亮丽！因为那每一朵花蕊可都小心翼翼地珍藏着这对母子俩的一个美丽的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