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贺亮的头像

贺亮

网站用户

小说
202104/29
分享

寻犬

磨盘寨村南的白粉墙上张贴了一则《寻犬启事》。大意是:有位孙女士养的金毛在本村村南丢失已经两天了。那狗可能是跑进了村南边的山里。孙女士十分伤心,现悬赏万元寻找爱犬。文字下面印有金毛的图片。

陈秋虎站在那张纸前反复看启事上的内容。启事上的那几行字里透着恳切,他那样文化不太高的人也能读出来。他当时很心动,不过不是因为那些文字,是那找狗的万元赏金让他眼睛睁圆睁大。之前陈秋虎在隆鑫大厦做保安的工资才不过三千块,那是他恪尽职守有时还要点头哈腰干一个月换来的报酬。现在,面对这样丰厚的一笔赏金,他觉得自己应该进山试试运气,说不准就能找到那身价不菲的狗子。

照片里的狗子披着一身漂亮的缎子样金毛,阳光下周身散发出健康的光泽。看得出它平日受到了主人精心呵护。狗子双耳软软地耷拉下去,微张嘴巴,好像有话要说的眼睛里装着一种看上去温暖的情绪。真难为这狗子了,要知道世间有些心地不良善的人,眼睛里一辈子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光芒。这世间常常有不如狗的人。

急性子的陈秋虎立刻拨打了启事上的电话。接他电话的是启事上的刘先生。刘先生确认了悬赏万元寻狗属实。他介绍说,那是他老婆养了几年的金毛,感情很深。丢狗那天,他和朋友在山脚下那块菜地里参加采摘,狗三跳两跳就不见了,之后再也没跑回来。昨天他老婆在山口那家饮料店的监控里查到,狗往山里方向跑了。于是他们写了寻狗启事。这时,陈秋虎听到电话边上有女人急切插话的声音。那大概是启事上那个伤心的女人。

那男人是来他们村采摘丢的狗。呵呵,陈秋虎不太喜欢那帮来村里采摘、游玩的城里人。他们这个村位于平原与山区结合部的缓坡上,离城区也就七八公里。节假日和周末,满眼兴奋的城里人蜂拥而至,车停得到处都是,村里村外走动着一伙伙休闲打扮的人。城里人会玩儿,歪点子格外多,爬山、爬树、采摘、野炊,样样玩出村民们想不到的花样,最后,他们会扔下满世界的垃圾扬长而去。

“我家狗的名字叫‘虎子’。”那男人最后补充说。

奶奶的!这狗居然跟他“撞名”,陈秋虎感觉有些晦气。他的小名就叫“虎子”,现在好些长辈、同辈还这么喊他。那万元赏金那么诱人,陈秋虎想,钱的面子该给得给。他决定“忍气吞声”接这活儿。

陈秋虎分析了狗子可能的去向。不排除那狗子早跑出山进了附近几个村子,那样的话,这笔赏金就与他无缘了。村里太多人会捉住那样漂亮的一条狗,知道这狗子值一万元之后他们也会迅速拿它去换。好消息是狗的主人目前没有狗的新消息,如此推算,那狗很可能仍躲在山里。他有必要进山碰碰运气。

说走就走。现在才刚过上午九点。陈秋虎回家灌了一壶水,在背包里塞了一根狗绳。他跟他的老婆打了个招呼,说进山去找狗。那女人有些气恼地瞪着他,把一串“闲死你”“不干正事”一类的话啐在他的背影上。

陈秋虎知道山口那家饮料店,那是他们村陈建楼家媳妇开的。他走进店里,看柜台上有面包就要了俩,然后让陈建楼媳妇调出了那天的监控。她家摄像头朝向有点问题,主要照向店门,能看见一条狗从画面边缘“嗖”地蹿了过去,跑向进山方向,时间是上午11点03分。画面不算清晰,但看得出是条金毛。

陈秋虎顺着酸枣丛中的小径翻过山坡,进入了植被茂密的南山谷地中。他熟悉山谷中的小路、大树和山石,他在其间穿来穿去尽量经过更多的山角旮旯。现在节令上到了端午,山里的杏已经熟透,噼噼啪啪地往地面的枯枝败叶上掉;荆条花开得漫山遍野,满谷都是花的浓郁芳香和各种蜂嘤嘤嗡嗡的声音。这些景象他倒是见惯了。他摘了一把杏边走边吃,四处瞭望并不时有些别扭地吆喝一声“虎子”。这种狗智商高,听见人喊它名字也许会主动靠拢,所以还是要喊起来。转转悠悠一直到了日头西沉,他身上衣裳被汗湿透了几次,水喝完了,面包吃完了,头发和身上都落了些细碎的荆条花,可是他期待的“万元赏金”并没有出现。

陈秋虎边往回走边努力体会那些城里爱狗人士的心情。他知道城里人养狗那叫宠物,很多时候狗甚至扮演着家庭成员的角色,狗子们养尊处优,冬有暖气夏有空调。他们这些农民爱护狗远不及城里人,狗对于农民来说就是个院子里跑动的活物儿,是畜生。他从小也喜欢摆弄狗,先后养过几条村民间互赠的那种土狗。他也养过一条不错的狗,是一条“藏獒串”,有二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的獒血统,那狗天天晚上卧在院子里呜呜地朝着天嚎叫,他说它是在想念高原上的老家。他像城里人爱狗那样爱护它,喂它自己都舍不得吃的肉。

陈秋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屋里那女人见男人脏兮兮臭烘烘地进门,不免又奚落几句。他简单冲了澡,又打给那个电话确认狗的最新消息。那刘先生接通电话客气了几句,然后抱怨说,有个村民不知从哪弄了条野狗冒充虎子,他看了照片都气乐了,那就是只叫不上名字的杂种狗,那人想赚一万块简直想疯了。陈秋虎有些尴尬,这话像是捎带着连他一块奚落了。不过,电话随即被一个女人抢了过去,她感激地向陈秋虎表达了半天谢意,是这女人的热情立即打消了他的顾虑。女人跟他确认,他们今天没有得到虎子的任何实质性消息,如果他有了消息可以随时联系老刘。陈秋虎说,狗已经丢了三天了,应该尽快找到,他会尽力。

陈秋虎又在哥们儿群里聊了会儿,讲了他寻狗的事。他不觉得丢人,一万块不是小数。不过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满山遍野地喊“虎子”。说了,那帮家伙不笑岔气才怪。就这,那哥几个依然调侃了他半天。贾笑春大概是调侃够了,提醒他应该跟对方要点定金或辛苦费。陈秋虎说没法张嘴,说好的是找到了付酬劳,自己这样大海捞针未必能找到,找不到就当锻炼身体了。

爬山之后的疲倦袭来,他把手机扔在一边,一觉酣睡到了天明。他很久没有这样踏实地睡过觉了。

吃完早饭,陈秋虎再次出发。屋里的女人再次絮絮叨叨,用冷言冷语诅咒着他出了门。

他爬在半山腰的时候接到了老刘打来的电话:“兄弟,要不你别找了,让你这样辛苦很不落忍。”

“什么意思?你们不想找了?”

“山那么大,谁知道它跑到哪儿了,我觉得你这样找希望很渺茫。”

“找不到我不要你的钱,你只要确认还想找、找到了还给钱就行。我们村里人实诚,守约。”

“那行吧,有劳了!兄弟你继续找。”那男人迟疑了一下说。

陈秋虎脑子里多少挂了个问号,老刘不希望他在山里找?但随即又否定了自己。他这人不善于揣测别人的心思,也不认为别人会使心眼子。在他的意识中,搞阴谋诡计的人在电视剧里有,在万恶的旧社会有,现实中没有。

今天他换了个方向搜寻,边走边吆喝着那狗子兼自己的名字,他听到那狗子兼自己名字的回声在山谷里回荡。他翻过了好几道梁,没看到一个狗影,没听到一声狗叫,倒是野鸡的鸣叫此起彼伏。他在酸枣丛中惊起了一只雄野鸡,那只有着漂亮羽毛的野禽扑棱棱飞起来,像只大鸟一样顺着山势飞了下去。他在山里转悠的时候,时间也像那只野禽一样从他身边飞快地就过去了,转眼天色又已不早。他不敢翻越风动石往最茂密的那片林子去了。那边山林里这几年有了野猪出没,有的长着长长的獠牙。再往西边深一些快到县界的山里,有村子发现了几十年不见的狼,甚至有山民录下了豹子的行踪。这些都上了新闻,村民们普遍有些担心。陈秋虎是个谨慎胆小的人,他可不想成为本地第一个遭遇野狼或豹子的人。肚腹中饥饿阵阵袭来,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陈秋虎再次脚步沉重地空手而归。

快到山前公路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大哥你好,今天有虎子的消息吗?”是那个丢狗的女人,用的另一个几乎全是“6”和“8”组成的手机号码。

“没有啊,让你失望了。我转悠了一整天,都爬到了风动石那片儿了。这不刚下山,马上到你们贴启事的那儿。”

“大哥,我就在附近,你稍等下,我过去。”

陈秋虎皱着眉站在夕阳下的公路边等着。一辆红色小车飞驰而来停在了他的跟前。一个女人跳下了车。她穿一身简洁的运动装,明眸皓齿,苗条白皙。

“是陈大哥吗?我是小孙。”

“是。我叫陈秋虎。”

“陈—秋—虎大哥,你好你好!你都找两天了,辛苦辛苦!我今天也在那个饮料店周围转了一天。”女人说,还主动向他伸出右手。

陈秋虎笨拙地用粗手握了下那只白白嫩嫩的手,又赶紧缩了回去。那女人的手软软的,他们村里好像没有这样的手。女人明亮的眼睛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不由地往后退了半步。那俊俏女人把他比衬得花儿乞丐一般。他低头瞟过自己满身灰尘的衣裤,脚上那双廉价运动鞋同样蒙满尘土,他有些无地自容。他抬起窘窘的目光瞅那女人,并再次后退了一步,以免自己浑身的汗腥熏到那看上去清爽芳香的女人。他结结巴巴地说:

“这样好,你在附近转,我进山,机会更多。”

“嗯。是啊。都怪老刘那粗心的家伙,那天要是我一块来玩儿,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你家老刘今天没一起来?”

“他上班呢。他不知道我脱班出来找虎子。”

此时的陈秋虎在暗想,一定帮小孙找到那狗。他应该是在瞬间坚定了这个想法。女人那忽闪忽闪的眼睛让男人看了会生出怜惜,想尽力帮助她,哪怕她眼前站着的这个男人只是个卑微的农民。陈秋虎想起了老刘昨天话里带话说的事,有人弄条野狗来糊弄这女人,那家伙真是没人性!自己绝不能落这嫌疑。想到这,他问:

“你家的狗有什么好辨认的记号?一旦遇着,我能立时认出来。”

“陈大哥肯定看到照片了,虎子就长得那样。再就是,每回出门我们都给虎子系上一个红蓝相间的项圈。你看,就是这样的。”女人说着,从手机里划出一些狗的照片递给他看。

“我记下了。”陈秋虎说。那些照片中好几张是狗子在一辆宝马车旁拍下的,还有小孙搂着那幸福狗子的。香车美女宠物狗,有钱人的日子真让人羡慕!

“大哥,这几百块辛苦费你先收着。”女人不知从哪拽出了一个牛皮纸信封递到他手里。

陈秋虎脸红红地坚辞:“找到了狗,你兑现那一万就成。”

“当然兑现!这点请大哥放心。悬赏万元寻找虎子是我坚持的。老刘说,有这钱他给我挑好的再买条,我坚决不同意。我跟虎子有感情。它像我儿子一样。”

“哦。”陈秋虎有些尴尬。

那女人这才想起什么,她大概迅速测算到了可能的“撞名”风险,然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陈秋虎没有与她计较的意思,他只剩下了憨厚地点头。他与女人推推搡搡那个信封时,有俩本村村民路过,不怀好意地呲咪呲咪冲他乐。

女人只好收起那信封。她感激地说:“我看出了,陈大哥你是个好人。你是真心帮我找狗。不瞒大哥说,这狗是以前男朋友送我的。我很喜欢它。”女人说这话的时候眼圈微微泛红。

“哦。”

“老刘不知道。”她补充说。

“我会尽力去找。”他说。

女人的红色小车消失在夕阳下的公路尽头时,他还直愣愣地戳在村口那儿,瞅着那车轧起的尘土慢慢散开去。他还在回味那女人启动车后向他摆手告别的样子。

陈秋虎盘算,明天早点从家里出发,往西边那片有野猪的林子里去转转,途中有必要在山林里拣件称手结实的棍棒带着。要挣钱嘛,就得付出辛苦,甚至冒点风险,而且,现在他好像见不得小孙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流出失望的神色。

早早吃了饭,陈秋虎换了身他认为还算体面的衣服,脚上蹬了一双没穿过几次的新鞋,带上面包和水就出发了。“你这是找狗去还是找娘们儿去?”他那土里土气的老婆坐在院子里咬牙切齿地咒骂着,一双小眼睛里充满了愠怒和不解—这个焕然一新的家伙这是弄哪样?

出村路口那儿,陈秋虎遇到了同村的徐畅,那厮电车后面驮着他一身花裙子的老婆。徐畅把车停在了陈秋虎身边,上下打量他半天。

“你小子给人找狗呢,真是个棒槌!路边贴个小广告你也当真?十字街那儿还贴了张呢,贵妇重金求子!怀上了就给三十万。你身体这么好,干那个没问题,又爽又挣钱,不比你像个巴蝎虎子一样满山乱爬强?”

陈秋虎看见徐畅的老婆捂着嘴扭过去笑。要不是有她在,他肯定会回徐畅几段荤的。他说:

“去去去!我要赶紧进山了。”

“哎,不过,我跟你说啊,那天丢狗现场我应该是遇着了。我就站在这儿,有辆宝马远远地停在进山那儿。撵狗的俩男人,我怎么看像是扔狗呀,狗就从他们车上下来的,开始狗不走,俩人拎着棒球棒、多用钢锨顺山坡追打了有一里多地。我当时还纳闷呢。你这憨货,多长个心眼儿,是那狗有毛病,还是里边有嘛事呢?”徐畅双手离开车把比比划划地说。

“扔狗?你瞎猜的吧!我昨天见了主家。那女的急得天天哭。”陈秋虎无法把徐畅描述的事情与小孙的狗迅速建立起联系。

“你愿信没法,别最后遛了傻小子就成。”

“不能,人家昨天主动给我辛苦费哩!哎,你确定那狗是跑进了山里吗?”

“是啊,我瞅着就跑进去了!”徐畅瞪他一眼,然后轻蔑地哼了一声,驮上他的花裙老婆启动了电车,像驮着一只蝴蝶忽闪忽闪地越飞越远。陈秋虎看见那蝴蝶把嘴凑到她男人的耳朵边上嘀咕。那娘们儿必定是在说笑话他的话。

不管有无忽悠的成分,徐畅的话从目击者的角度证实了那狗确实是进了山,而不是过了饮料店之后绕返了回来。至于徐畅说的俩男人追打那狗子,他胡乱猜测了一阵,莫非,那是虎子被人拐去后不愿跟对方走,对方动手打它?当然也有可能,徐畅看到的根本就是另外一条狗。不费那劲想了,现在他能确定的是:那女人的狗丢了,他要帮她找回它!

想到那女人,陈秋虎一下子变得鼓舞起来。假如他真找到了那狗,牵着它站在昨天等小孙的地方,看着小孙从她的红轿车里跳下来冲向狗子和他,乌黑的大眼睛大概还会挂着两串泪珠……即便小孙没有带那一万块钱,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狗绳放在她那双好看的小手上。

阳光热烈地照耀着山坡,半上午就已经晒得他汗流浃背。陈秋虎很快爬到了风动石的脚下。他今天的衣服袖口短,没注意小臂被酸枣枝划了几道血印子,汗水一浸又疼又痒。他坐在山石上抚摸那伤口处,心里在想那另一个虎子。它真要是钻进了这么深的山里,那可笑的狗子岂不是真把自己当成老虎的儿子了?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哥们儿,不用找了,虎子自己回来了!”电话里是老刘那兴奋但不怎么招人待见的嗓音。

“是啊!”陈秋虎颇为意外,“你们不是住市区吗?这么远还能找回去,可见真是条好狗。好好待它吧!”

“是啊,一定好好待它。辛苦你了兄弟!”

“这下你媳妇该高兴了!”

“高兴,女人家嘛,抱着虎子就不撒开了,在那屋里哭呢。我觉得你可能在山里,很辛苦,所以在第一时间通知你。兄弟是实在人,跟我们两口子面儿都没见,就帮着找了好几天。”

“没啥,找到狗就好。也是,亏了你这个点儿告诉我,再晚半小时,过了这道山梁,手机信号就很差了。”

老刘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当然都是口头上的,然后挂了电话。

得啦,不用找了,回家!陈秋虎装起手机,这才有些奇怪:刚才老刘说,他们两口子都没跟他见过面!

大约二十分钟后,归程中的陈秋虎意外又收到了小孙女士用那个一堆“6”和“8”的号码发来的短信:“陈大哥,如果今天还找不到,明天我跟你一起进山。”陈秋虎没有在意。他想那短信大概是那女人抱到她的虎子之前发出的,山里手机信号时好时差,接收信息滞后很正常。

没挣到万元赏金,陈秋虎倒也谈不上多遗憾,他为那两口子和那狗子高兴,准确说,他是为那个俊俏女人和她的狗子高兴。至于老刘,他说不出原因地有点不喜欢这个没见过面的家伙,这人说话的语调令人讨厌,像他们村那几个靠开污染厂子发家的暴发户、土豪,自以为是的语气中还带些酸不溜丢。

陈秋虎的心情跟山里的空气差不多,还算清新。走过一块横在路边的卧牛石旁他跳了上去,他小时候跟小伙伴儿们经常在这块石头上或坐或躺或立,它是他在山中的老朋友。他站在卧牛石上,扯开嗓子喊:“虎—子—回—家—啦!”这嗓子算是对自己这几天辛苦付出的交代吧,而且,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喊的“虎子”有双关的意味。他吆喝了两天半,现在已经不觉得那狗子叫这名儿别扭了。他的喊声落处,短促而响亮的回声随即传回他耳朵里。

前方灌木丛忽然晃动起来,一个黄乎乎、毛茸茸的东西从荆条丛中钻了出来,吓得他一蹦,几乎从石头上跌下去。定睛再看,爬出来的竟然是一条金毛,一身略显邋遢但依然像缎子一样的毛垂着,脖子上系着一个醒目的红蓝相间的项圈。它的眼神里满是驯良、渴望,哆嗦着向他缓缓靠近。陈秋虎跳下卧牛石,他吃惊地发现,那狗、那圈子分明与他看过的照片中一模一样。他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了句,是虎子吗?他看见那迷途的狗子眼里已经装满了委屈。

(完)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