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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庆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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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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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母亲,今年75周岁,属鸡,是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整天忙忙碌碌的日子,让母亲为了这个家,付出了一生精力;母亲,顽强与坚韧的性格,给予了子女积极向上,不畏艰难的勇气。每当看到母亲略显佝偻的背影,便会勾起我对往事一幕幕的回忆……

 1959年至1961年期间,由于大跃进运动以及牺牲农业发展工业的政策导致了全国性的粮食和副食品短缺危机,“三年困难时期”的苦痛永久定格了那段历史。

1960年初,母亲刚刚过了15岁生日,便随家人一起从山东逃荒到了东北,投入了来自大江南北的拓荒者的大军中。姥爷在林场当上了伐木工人,母亲和大姨在农场喂养鸡、鸭等牲畜,姥姥在家照看三姨、舅舅及老姨(东北对最小的称呼),一家七口人,虽然日子过的紧紧巴巴的,但也不用为了没有下顿饭而发愁了。

      荒凉的黑土地、厚重广阔的胸膛,吸收着炽热的阳光的能量,拓荒者像一家人一样,和睦共处、相互照应、互相关爱……,温馨地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一辈子,对这片土地更是心存深厚的感情与感激;多少人为此付出了一生的心血,辛勤地耕耘着这片黑土地,永久地沉睡在它宽阔的怀抱里,像我的姥爷、老娘、大姨,他(她)们的脚印,永远消失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原野上……

 母亲19岁那年,在山东老乡牵线搭桥下,认识了我的父亲。其实,父母老家仅仅相隔一里多路(父母聊天时了解到的),彼此都能一眼望见渺渺升起的炊烟,共同的乡音,一样的生活习惯,缘分与机遇的重叠巧合,让父母牵手走在了一起;第二年,我的出生给家里增添了许多快乐,也添增了母亲更多的付出。后来,妹妹、弟弟的相继出生,让这个家庭出现了捉襟见肘的现实困难,好在有姥爷姥娘家省吃俭用、无微不至的帮助与支持,日子一天天把生活的艰辛与努力的画面翻成了历史。

 我对母亲记忆最深的一幕,是母亲顽强与贫穷挑战、与生理极限挑战的场景,在我的脑海里存下了永久的印记,激励和影响着我的一生。母亲为了添补家里的拮据开支,无论春夏秋冬、风吹雨打,每日都早出晚归地奔波,柔弱的身体,却能像男子汉一样,爆发出惊人的耐力与毅力,弓下腰、甩开臂膀,一锹一锹的扬下整火车皮、整火车皮的煤炭(都是临时工干的出力活),汗水与弥漫的煤尘的融合,涂抹在母亲俊俏的脸庞上,犹如画了妆的戏曲人的“黑脸谱”,母亲奋力挥舞着希望的铁锹,扬出了我儿时的“冰糖葫芦”、扬出了我春节的“新衣服和压岁钱”、扬出了家里的“宽裕日子”……,让儿女们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度过了快乐、无忧无虑的幼年、童年、少年时光。

 母亲付出的辛勤与大爱,感动和温暖了我一辈子,让我深深地懂得了母爱的伟大……

 1981年10月中旬,东北的天气异常寒冷,第一场大雪纷纷扰扰地下了一整天。那晚,火车站的灯光在冰冷的天气里显得特别的阴郁、晦暗,但它却是那晚悲欢离合场面的最好的见证者!随姥爷姥娘去东北生活了二十二年的母亲,又准备跟随父亲离开东北返回山东,照顾年龄大、身体不太好的爷爷奶奶;母亲含泪告别了亲人的千叮咛万嘱咐,几度哽咽、几度回头,牵着我妹妹、弟弟的小手,恋恋不舍地踏上了绿皮颜色的列车。那“咣当、咣当……”,火车起步的撞击声,仿佛砸在母亲心头的一块一块的巨石,撕心、彻痛、难忍;我依稀记得母亲趴在模糊窗前的情形,她用肺腑之气努力地哈出了圆圆的“太阳圈”,寻找着被皑皑白雪淹没的亲人的身影,列车员查票的喊声,让母亲叹了长长的一口粗气,蹲坐在冰冷冰冷的椅子上,木呆的眼神还沉浸在亲人离别的痛苦中……。

母亲在菏泽定居稳定后,家里的生活也慢慢走上了正轨,我参加了农行工作,减轻了家里的不少负担,弟弟妹妹也都能照顾自己了,母亲先后又回了几次东北去看望我的姥爷姥娘。姥爷姥娘过世后,母亲就没再回去过,随着年龄增大,母亲的腰疼病也经常发作,腿脚也不灵便了;加之没有直达的火车,要在哈尔滨火车站换一趟车,确实不适合老人家出行了。

姥姥过世的早,母亲最后一次看望姥爷回来时,姥爷在屋外坐着小板凳,目送着母亲缓缓的离开,母亲依依不舍得地喊了一声,“回去吧,爹,外面凉,我回头还来看你……”,这句话成了母亲与姥爷最后一次的告别语,姥爷在母亲离开的当天晚上就驾鹤西去了,也成了母亲终生的遗憾。

 近几年,祖国发生了飞速的变化,物资的丰富,让人们的生活水平越来越好、科技的发展,让列车提速、飞机直达,几千公里的路程已不在遥远,与东北亲人间的走动也频繁多了。

       2016年,三姨“飞过来”看我母亲,在家陪母亲居住了一个多月、2018年,舅舅、舅妈也来小住了几天。每次亲人的到来,父母都会召集全家人齐聚,为他(她)们接风洗尘。岁月的无情,把沧桑的经历烙在了各不相同人的脸上,三姨、舅舅以及最小的姨妹,除了标准的东北声调未变,再也找不到他(她)们昔日的容光了。三姨、舅舅对我讲的最多的话就是,“大外甥,小时候你的身体不好,你妈妈都快难死了,隔三差五的感冒,把你母亲折腾的精疲力尽,落下了偏头疼、失眠的毛病,……” ,母亲总是笑着说,“孩子,那时候家里都穷,你姥爷姥娘、你姨和你舅都没少帮了忙,能省下的东西都省下来,隔三差五就给咱家送过来一次,要不,我也撑不过来……”。

母亲虽然年龄大了,但精神状态很好,顽强与坚韧的性格依然没有改变。母亲年轻时过度的劳累,落下了腰肌劳损的病痛 ,每次发作的时候,母亲从不和儿女们说,都是自己静静地休息几天、贴上几贴膏药缓解一下,儿女们能做的就是给母亲备一些膏药了。母亲总是对我们讲,“老毛病了,说个啥,不够挂心的,你们都那么忙,家里也都儿孙满堂了,够你们操心的了,你们能常回来看看,我就很满足了……”。

每年大年初一,我就早早去给父母拜年(早晨5点钟左右),磕上一个祝福的头、陪伴吃完新年的“早饺子”……,我风雨无阻地坚持了三十多年,我仍将继续坚持下去,因为我知道,母亲,像天下所有的、善良的母亲一样,是最容易满足的人,只接受你的微笑与祝福,却从不让你报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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