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东北的黑龙江省伊春市南岔区——清光绪三十一年时,始设汤原县,南岔归其管辖,历经几次更名,属伊春特区和伊春林业管理局管理,1980年成立了南岔区人民政府,2019年设成南岔县。
鼠年伊始,新冠肺炎的蔓延让人们惊恐万分,湖北多城市封城、整个春节假期也延长了,人们躲在家里就是做“贡献”,也给人们留下了静静思考人类与大自然关系如何相处的课题?我东北同学的微信群每天都发来那里的疫情状况及细心的问候、关心、嘱托,让我心里不由得产生了浓浓的思乡情怀……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那里基本上都是林场、农场,居住的人主要是山东人逃荒定居在这里的,我父母也是如此。我的家离山底下倒数第五排,不到100米远。大山里一年四季都是我的“天然乐园”,时常放学会约上几个同学尽兴晚归,真是春天看花草树木嫩芽的萌发、夏天看山花烂漫的美丽风光、秋天看大自然的硕硕果实、冬天看天然滑雪场的宽阔壮观,让我对它的感情特别浓烈,我就是在这山清水秀、森林茂密的“天然养吧里”度过了我 欢乐的童年、少年时代。
一九八一年初中毕业,还没有升高中,便随着父母的工作迁移,我们一家七口,懵懵懂懂地坐上了绿皮火车,途经哈尔滨换了一趟车,在车的过道上蜷曲了两天一夜,越过山海关,举家来到了美丽的牡丹之乡山东菏泽,开启了我高中、工作、婚姻、家庭等崭新的生活。回头顾望,童年、少年时的学习经历、生活经历以及平时点滴的喜怒哀乐都能时时伴随着、影响着我的生活,让我涌出了很多难以忘怀的美好画面:那群天真无邪的可爱小伙伴的灿烂笑容,像蝴蝶一样飘来飘去的小女生的倩影 ,互争互助的小男孩的顽皮、滴笑皆非的搞怪动作,仿佛跃然眼前,久久不能平复,最难忘的、最留恋的、 最想记忆的就是我的故乡情怀……
一九七四年,文化大革命已经搞了近八个年头,本来就乱的社会,“四人帮‘又搞起了“批林批孔”运动,社会更乱了。那一年我9岁了,可连100个数字都背不下来,真是愚钝的社会连人也变得愚了,可年龄到了,父母还是把我送到南岔区水解厂子弟二校,开始了我的学生生涯,也开启了我人生的第一堂课。
五年的小学生活,我们的祖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批林批孔”运动搞到当年10月份被伟大领袖毛主席识破了“四人帮”的阴谋鬼计给制止了;一九七六年文化大革命结束,粉碎了万恶的“四人帮”的妄想,可那年我们敬爱的周总理走了、毛主席万岁的口号也戛然而止了,主席走的那天我们全校师生都沉浸在无比的悲恸中,肃然起敬地在操场上列队聆听大喇叭传出来哀乐与悼词声,并伴有火车长长的哀鸣;一九七八年邓小平同志拨乱反正,发出了改革开放的号角,中国正式进入了社会主义建设的新时期。
一九七九年小学生毕业,虽然我们国家经历了那么多大事,可对于我小学五年的生活冲击并不是很大,校园里的生活、学习环境都能按步就班进行,可对中国社会的大环境、国家命运的危亡却烙上了永远不可抹灭的伤疤。记忆最深的是:学生们每天都系好红领巾去上学,到学校后由戴“三道杠”的班干部检查、整理整齐后才能进班级上课,能戴上“三道杠”那可是非常荣耀的一件事,就像现在看见军队首长似的,有一种天然的威武、可敬的形像,给了我年少追求美好事物、追求正义的原动力,让我用最大的声音高喊“批林批孔,斗思批修”、高喊“打倒祸国殃民的四人帮”,让我流着眼泪静静地向“毛爷爷”告别;依稀记得我是坐在最前排,放学后总是抢拿几把扫帚,然后再分给同学,感觉很有成就感,把凳子翻放在课桌上,一通狂扫,满屋“雾霾”,同学们哈哈大笑地跑出教室,手里摇着书包向家里奔去,无思无念、无牵无挂,天真无邪的童年生活只有回忆的影像了。
今年春节,微信里突然传过来东北同学发来的小学毕业照。说句实话,我在照片里找到我的时候,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年拍照的情景,照片后面清晰地记着老师、同学们的名字,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或是为当年的师生情、同学情流泪,或是为时光不能倒流日月催老了我们的感叹,总之,让我百感交集,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一九七九年上初中时,我已经度过了二年的童年生活,少年记忆的细胞开始活跃了,刻印在脑海的东西如同旧照片一样,想念时就能拿出来翻看,人生轨迹的长河有了源头。我现在还能记起我们初一、初二时两位老师的名字、班长的名字、几个调皮猴的外号、“花骨朵”一般的女同学的名字。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国民教育实行的是小学五年制、初中二年制、高中二年制,一共是九年教育,班级里大概有三四十个同学,一般都是男女同学一张课桌,中间一道“过河线”,泾渭分明,彼此不可逾越,很是严肃。因为居住的较集中,同学大多数是邻居、玩伴,出入学校形影不离,常常闹出聚几个同学爬山畅耍、下河摸鱼、游到对岸地里“偷掰玉米”忘了回家吃饭时间被家长抓到掂着耳朵拽走的场景,其他小伙伴便像蝴蝶一般跟着“飞”回了家,嘻哈戏耍声不绝于耳… 那时侯上学是很快乐的一件事,没有学习的压力,稍微在课堂用点心,精力集中一下,考试都能过关,也没有那么多课外作业,书包基本上都是放在学校的课桌里“过夜”,不像现在的学生,整天“负重前行”,在忙碌和焦虑中过着本应快乐的学生时代,很多孩子早早就戴上了高度近视眼镜,放大了字体也放大了社会带来的压力。
去年有一个女同学和我聊微信,说当时初二下学期时有人给她写了个小纸条,夸她长的漂亮,问是我写给她的不?我和她开玩笑地说:“我的情商可没有那么高”。其实,她是我们男同学议论最多、公认的小美女,放学的背影不知有多少双纯洁的眼光目送。说给她听时,“笑”得她连发了几个搞怪的图片,猜想得出,她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沉浸在幸福的遐想中。
那个年代学生是男女授受不亲的,要是让同学们发现有什么“猫腻”,哪怕是没事找事多说几句,很快便传到家长的耳朵里,大人的唠叨、训斥会让你看见心怡的女生就躲得老远,扑通扑通的小心脏很久不能平静,规矩的时代限制了我们的想象。
东北的年味很浓,也是我最累、最苦的几天,临近年前放假,父亲便让我劈烧锅柴火,每天抡着小板斧对着小圆木劈,得劈满满一大棚子才够过年用,手都磨出了茧子。母亲忙着包过年的饺子,一盖连一盖连的水饺放到屋外冻好装进袋子里存起来,一直吃到年十五还吃不完,东北人总爱讲:“饺子酒年年有”。几乎家家从年初都买一个小猪崽养到临近年跟前杀了,我就帮着父亲捆猪,抬猪,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下手。一切准备就绪,年年盼的新衣服、五毛的压岁钱让我笑得合不上嘴,约几个伙伴抽着“冰嘎”—陀螺的东北称呼,吃着2分钱一块的冰糕,那种惬意我至今难已忘怀。 爷爷年龄大了,便通过亲戚把我父亲的工作调令发到了东北林场。
父亲从一九五一年逃荒离开老家梁山三十多年了,接到调令的那天晚上我看见他偷偷地哭了——我不知道他是想家了、还是对让他拥有一切的这片黑土地的不舍,长大了才明白这叫故土难离! 我的童年、少年的东北时光随着一声“菏泽站到了”划上了暂时的段落。我人生的轨迹在那里留下了欢乐的足迹与浓浓的乡音、乡情。
2020年第一场雪下了一天。下班路上, 素裹凄冷的大雪好多年没有这么任性了,飘落的雪花在我眼前狂舞,不由得勾起我对故乡小伙伴们一起打雪仗的情景和你追我赶互相嘻戏、雪团飞舞着投向对方,好一团混战乐此不疲的场景的回放,上课的铃声让我们恋恋不舍地跑进课堂,气喘吁吁声此起彼伏…
离开故土三十多年了,时不时睹物思情,眼前飘舞的大雪让我又对那片生我养我十六年的黑土地冒出了丝丝眷恋。 我眷恋那里的土地、眷恋那里的山山水水、眷恋那里和我朝夕相处的小伙伴、眷恋那里的每一片记忆,是那块黑土地和生活在那里的朴素的人们培育了我成长、伴我渐渐成熟,让我懂得了珍惜什么 —珍惜故乡情、珍惜同窗的岁月、珍惜豆蔻年华的你留在我印象中亭亭玉立的倩影、珍惜乐于助人的小伙伴的友情 ,珍惜生我养我的这片热土,珍惜一切值得珍惜的记忆……
疫情已被控制,一切都在慢慢恢复正常,故乡的山水在这个夏季里依旧会美如画卷,那里的亲人依旧会奔忙于各自的梦想,我的故乡情情结也变得更家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