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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庆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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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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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熄灭的火花

                          文/孔庆贵

昨夜做了个梦,梦中,在电影院的门厅里,我遇见了很久以前的一位同事。我从影院的大门进入门厅,恰巧遇见他大步流星地从我眼前经过,我急忙喊他"老于哥,你也来看电影吗?”他转了一下头,边走边冲我说道“不是。我们在这儿开会那。”我忙说“你们这些当官的,连星期天也不休息,这是开的哪门子会呀!”我不知道他听没听见我说的话,反正他没有回应我,依旧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留给我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早晨醒来,我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么一段记忆了。至于后来看没看电影,到底又发生了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我一概都想不起来了。我暗忖,这是做的什么梦呀,荒诞不经,有头无尾。

俗话说“昼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我什么时候白昼里思过老于哥那?我躺在床上努力地想着我们最近一次见面的时间,捋呀捋,捋呀捋,终于捋出来几个月前和他有过一次偶遇。当时的场合话说得不多,就是那种很随意的问答,也没往心里去,早被我抛到脑后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依稀记得那是个初夏的傍晚。天气刚好,不冷不热,夕阳的余晖暖暖地洒在一座小学学校东面的广场上。广场面积不大,约有200多平方米,北邻人行道,再往北过了绿化带就是这座城市的八车道的交通主干道。一座横跨主干道的人行天桥,方便了学生和家长的出行,也成了这里的一座标志性建筑。不知道这段人行道是谁规定的,反正成了小学生放学时的临时停驻地,也是家长们接孩子的聚集地。

那里每天都有很多等待接学生放学的家长,不论刮风下雨,寒冬酷夏,到了学生放学的时间,雷打不动地准点到来。他们分老、中、青人群,老年人大都来得早,把三轮车往桥底下一放,便来到广场三五成群地闲聊起来,有的站在麻将桌前看热闹,转着圈看牌,遇见打错牌的,便会唉声叹气、摇头晃脑,有的躲得远远地吞云吐雾,享受着精神的愉悦;中、青年人一般来得晚一些,大都是开车来的,把车停在中华路上两边,来到广场就倚在树下摆弄起手机,神情很专注。可一旦听见学校那边传出背诵着古诗词,或者是社会主义价值核心观的童言童语,他们就像听到了军令一样,纷纷聚拢在路边或桥边,犹如欢迎贵宾一样,翘首以待。一般是低年级学生先出来,在老师的引领下排成两队,错错落落,款款走来。走在前面举着班级牌的那个学生,立刻吸引了大家的眼球,不敢有一丝走神,恐怕错过自家孩子的班级,瞅准了,就跟随着班级后面一起向前走去。老师等着家长接的一个学生不落,才肯放心离开。

那天下午女儿和女婿临时有事,电话通知我去接一趟小外孙。下班后,我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放学后的小学生排队走来时,我的左手边离我不远处的人群里突然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跟在了一个班级的后面。他人高马大,浓眉大眼,赤红的脸庞,走路急促,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了“老于哥,你也来接孩子呀?”“恩。我先走了,回头再聊。”他边说边走了过去。只是说了短短的两句话,等我接了小外孙,买了一根烤肠,瞧着小家伙香甜地咀嚼起来,也把我刚才见到老于哥的情形给咀嚼得无影无踪了。

老于哥大我两岁,已经正式退休了。退休前他是某县城的农商行行长。1994年我们这儿的农业银行和农村信用社分家时,老于哥去了信用社,被任命为这个县城的信用社副主任,离开了农行,我俩的见面次数就少得可怜了。

听说老于哥是1980年接他父亲的班进入农行的。那一年,他十六岁。他一入行就在县行“农贷股”工作,一天也没有去乡下营业所锻炼过;我是1984年招干进入农行的,可我没有老于哥那么幸运,一工作,就被分到了离家近20里路的乡镇营业所。就是这说起来不算很远的乡村道路,无冬历夏,没少让我吃了尽苦头……

记得刚去报到的那天,正赶上大雪天。寒风吹彻,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下得天昏地暗。路上,我骑着自行车七扭八歪地前行着,好歹是没有滑倒,艰难地用了近2个小时才抵达营业所,也在我农行职业生涯中留下了难以忘怀的记忆,挥之不去。

工作后,还有一次历险记让我终生难忘。那一次是我月初去县行送报表,午饭后,我骑着自行车行至城乡结合部的北关地界儿,阴了一上午的天空,突然瓢泼般大雨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一会工夫,人和车就被寖泡在了半米多深的水中,连躲藏的地方都来不及找。那时候的门店很少,有几个铁皮小屋矗立在路旁,可遇阴天就早早关门了。我当时铆足劲在水中艰难地推着自行车前行,眼前是一片狼藉的景象,路两边卖瓜果的地排车无奈地让大水把瓜果掳走,四处飘散,沉沉浮浮,摇摇晃晃,像瓜农在风雨中无奈地摇动的头儿。我也很无奈地在风雨中坚强了一回,直到走出这一片低洼之处,才找到一家没有关门的店铺躲了起来。好在1个小时后,雨慢慢地停了下来,没有耽误我在傍晚下班前把报表送到县行。

老于哥没有吃过这种苦头。我很羡慕他们那些在县行工作的同事。后来,在营业所工作了近4年的时间,一次机遇,我被调回了城里,进了县行的保卫股,干起了押运工作。妻子说“就是在城里看大门,也比去农村强。”我不赞同妻子的说法,但也没有反驳她。

我们保卫股在县行办公楼一楼的最东边,我们上下班要路过农贷股,也就有了和老于哥碰面的机会。可能是因为不在一个办公室共事的缘故,刚开始遇见老于哥时,他总是微笑着点点头,从不说话,给人一种年少老成的感觉。

我们县行保卫股负责31个乡镇营业所的款项下拨上解工作,每天都要跑几个乡镇,一出去就是一天。有时候农贷股有下乡检查任务,他们就主动去保卫股联系我们,询问当天的押运行程,久而久之,我就和老于哥接触得多了。他说话从不啰唆,就事说事,干净利落,显得成熟沉稳。有几次他们下乡检查农贷业务就是跟着我们的押运车去的营业所。押运车把他们送到地点后接着就去其他乡镇,转一圈后再回来和他们会合,一起吃午饭。那时候没有禁酒令,可他每次都喝得适量,从不耽误工作,年纪轻轻的就有这么强的定力,让大家对他刮目相看。

这样的接触只是很平淡的交往,而真正和他因工作关系交集在一起,吃住在一起2个多月时间,那得说是1990年县行搞的一次大规模的“贷款外核”专项检查活动。抽调了几十名年轻人,分成10几个小组,每组检查2个营业所,全面核对每一笔贷款的真实性,面对面去见贷款客户,并要求客户签字确认。我和老于哥分在了一个小组,他是我们的小组长,带领3个兵,信心满满地进驻了乡镇营业所。

我们去的第一站是我离开2年多的那个营业所,熟门熟路,只是所里新添了一名银校毕业生,其余人员没有变动。当天下午,老于哥让营业所刘主任把所里的全体人员召集在一起开了个动员会,讲明了这次贷款外核的重要性、必要性和严肃性,并把我们3人和所里的信贷人员组合成3个小组,连夜让会计人员把整个乡镇的贷款按村庄拉出明细,分到小组,贷款外核工作正式开始。

我们出发前和信贷人员商量出一个贷款外核工作的快捷有效的办法,首先是去找各个村的村支部书记,或者是村长,然后把他们村的农户贷款清单交给他,让他按清单通知贷户来村支部确认贷款的真实性,这样可以节省我们许多上门寻找贷户的时间。看似不复杂的工作,可真要干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不是村支部书记不在家,就是村长不在家,或者是他们俩都不在,核对落实起来难度就大了。那时候大额贷款的家数不是很多,麻烦就麻烦在那些五六十年代发放的小额贷款上,从几毛钱到几块钱再到十几元不等的都有,买的大都是扫帚、簸箕、铁锨、镐头、镰刀等农用工具,几乎家家都有,得一家一家地打听,有时候家里没人就白跑一趟。不过还好,通过这次贷款外核,我们也收回了不少这些小额的贷款,虽然苦点累点,但让我们的工作很有成就感。就这样一家一家地核对、确认,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完成了整个乡镇的贷款外核工作。好在每一笔贷款都得到了落实,没有出现一点问题。第一站告一段落,我们接着又去了第二个营业所。

我们继续在第二个营业所进行外核、确认工作,奔忙于各个村庄。有一天,我们在核对一户几千元的贷款时,农户说他已经把贷款还上了,而且还说出了把钱交给营业所内勤人员的名字,让我的心一下子提溜到了嗓子眼里,不知所措,急忙回到营业所向我们的组长汇报了此事。恰巧那天于组长没有跟着其他小组去村庄外核,留在所里整理前些日我们外核、确认的资料,撰写报告,准备开阶段性总结会议。他听完汇报后也感到很是惊讶,毕竟几千块钱在那个年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并告诉我们先不要声张,他和所里的主任商量一下再说,一切工作照常进行。所主任说这个人是他们的内勤主管,这两天请假了,明天回来上班。

第二天一上班,我们县行农贷股和人事股的领导已经早早地来到了营业所等他。事后我们才知道,原来在我们还没来之前,这个内勤主管就感觉事情可能会被暴露,就急忙催促着那个借钱的同学还款,想在我们到来之前悄无声息地还上贷款。可事与愿违,他的那个同学因为生意上的失败,已无力归还,他只好请假回到城里向家里人和亲朋好友筹措了这笔资金,回来后就主动向领导交代了问题,并于当天把贷款本息还清了。

又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我们的贷款外核工作也圆满结束了。

再后来,听说那个挪用贷款的内勤主管,因为态度诚恳,且能主动交代问题,也没有给银行造成损失,县行给予他警告处分,免去内勤主管的处理决定。

时光如梭,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昨夜突然来到我梦中的老于哥,又唤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那是一段我们共同经历的不寻常的日子,在农行业务健康发展的道路上,谱写了一曲青春赞歌,永远珍藏在我的心底,就像永不熄灭的火花,那些人、那些事……随时都会在我的梦境中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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