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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生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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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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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矿坝 栖霞寺 东湖之畔

尾矿坝.栖霞寺.东湖之畔

匡生元

 

大山深处的尾矿坝

 

给部队打水井的工程还没有做完,我所在的班就被抽调去处理尾矿坝的排水井。

尾矿坝,坐落在一处深山里。三面是山,高高大大的尾矿坝连接着两座高高的山。

尾矿坝是拦截炼矿排出的尾矿料和废水。如果尾矿坝发生垮塌,那么将冲毁、淹没尾矿坝下游的村庄和农田。所以,尾矿坝不能有任何闪失。

为了保障尾矿库的安全。尾矿坝上面都建有一个个几十米深的抽水井,以排泄尾矿库里的渗水。可是这个尾矿坝上的抽水井却都抽不出水来了。如果不找出原因,清除障碍,那么后果非常危险。

矿上和当地主管部门很是着急,请了好几个勘探队来勘探。但是这些勘探队却束手无策,一筹莫展。正好主管我所在研究院的国家某部在当地召开一个会议。会议负责人得知这个情况后,就将任务派给了我们院。我们院呢将任务分配给了水文地质大队,大队又分配给了我们小队,小队就抽调我们班来完成这个紧急而重要的任务。

班长是位经验丰富的老班长。东北人,一口一口“他奶奶”的。胖胖的,但干起活来却麻溜得很。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他对我都很关心和照顾。带队的是队里的工程师,也是技术队长。

我们一行七人,带着行军床和蚊帐、席子、水桶等生活用品,坐了两天两夜的轮船到了铜陵市。然后,乘坐敞篷的大卡车,沿着弯弯曲曲、起起伏伏的山路,七弯八拐地来到了矿上的一座食堂。原来,我们的宿舍就在食堂后面。

宿舍是一排空房子,看上去像是刚建成的,还有一股子很浓的石灰水味。老班长约我与他住一间。我们很快架好行军床,挂上蚊帐。还在宿舍的空地上拉起了一道铁丝,用来晾晒衣服。离宿舍不远处就是一个简易厕所,也是我们洗澡的地方。我们每天就在厕所里接一桶水,在露天下冲洗。风一吹,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谢天谢地,这次好歹没有感冒。

安顿好后,工程师和班长就带着我们去工地踏勘。

尾矿坝上有六口井。井口无遮无盖。放牛的、砍柴的......都从这坝上来往。我们顶着烈日,一口井一口井地,俯下身子,贴着井口察看着。边看边商量着如何摆放钻机,采取什么工艺来处理。太阳下山来,我们才离开尾矿坝。

第二天,天刚亮,我们就起床。因为天气酷热,必须抢在上午十点多钟把搭机台的方木运到工地。下午呢必须把机台搭起来。

方木在矿上的一个仓库里。那仓库在山洼子里,四面被山围着。一点风都没有。尽管还是早晨,但山洼子里像个大蒸笼。我们紧张地将一根根笨重的方木抬上汽车,码好。不一会,厚厚的帆布工作服汗的透湿,连内裤都是湿的。随身带的一大壶水也快要喝完了。老班长提醒我要节省点喝。活干了一半都不到呢。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忙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将搭机台的方木都装上了车。

汽车在起伏的山路上疾驰,山风迎面扑来,吹走了炎热。我扶着墙板贪婪地迎着风。

机台如期地搭好。钻机也从马鞍山基地运来了。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明天。

太阳火红火红的,又是个酷热天。太阳刚出来一会,我们就到了工地。在老班长的指挥下,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将钻具对准了井口。矿上派来的一位年轻技术员啧啧称赞,你们不愧是部属研究院。原来的几个勘探队,对个孔位一天都搞不定。

孔位对好后,我们就开始对井进行处理。其实,处理非常地简单,但是这简单的背后是靠技术和经验做支撑的。钻杆带着处理器强有力的冲击着、吸附着,几个来回,一只破大头皮鞋被抽取上来。花了两个多小时,井下再没有抽取什么东西上来了。从井底抽出的石块、烂布条等杂物,整齐地摆放在钻台的一侧。我一丝不苟地编着号,并认认真真地记录下来。

第三天,抽水试验。电闸一合上,清凉的水就从井下欢快地跑了上来。抽水试验的结果完全符合规范要求,也完全满足设计标准。

不到一个多月的时间,尾矿坝上六口井全部处理完毕。处理后的井又可以正常使用了。矿上的一名副矿长、总工带着一行人来到工地,对我们表示感谢。

原来这些井抽不出水,是因为被人们丢下的杂物堵死了。因此,我们建议,每个井要加上井盖,锁上。再就是要加强巡逻,严禁行人在坝上行走。

 

南京栖霞寺

 

栖霞寺,南京的名胜,中国四大名刹之一。三十多年前,我在这里呆了快一个月。不过,不是逛美不胜收的风景,而是工作。

栖霞寺,有口放生池。它是用来供人将乌龟之类的动物放生,以祈福驱灾。谁知在一个夜里,满满的一池水消失的滴水不留,楼台亭阁也倒塌了。

紧挨着栖霞寺有个矿业公司。寺庙说是矿业公司采矿造成的。矿业公司说,如果是采矿的原因,那么我们采矿的工作面怎么没有见到一滴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官司”打到市里的佛教协会和矿业公司的主管部门。后来在有关方面的协调下,决定做地质勘察。

桂花飘香时,我所在的队奉命来到了栖霞寺。

我们是晚上到的。一到驻地,我冷得不行,浑身发抖,而额头烫手。出发前两天就感冒了,来的头一天输了一次液,还带了几天治疗感冒的药。可是,没有什么效果。路途上一直发着烧。

同事们邀我去吃饭。我冷得上牙齿磕着下牙齿。一位同事见这个情况,他帮我支好行军床,铺好床单。我连衣服没脱,就躺在床上,蒙上被子。但还是冷,连行军床都发起抖来。我迷迷糊糊的,嗓子冒烟。一个多礼拜,使我非常难受的感冒才离我而去。

光阴毫不留情地一天天地过去,但是造成一池水不见了的原因还没有找到。还有十多天就是中秋节和国庆节了。大家伙很是着急。可是天公也不作美,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还好,两天过后,天终于放晴。我们的工作进度明显加快。大家伙憋着一股劲,想早点完成任务与家人一道过节。

这是个星期天,当值的是我们班。前几个班做好了开钻时的准备工作。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钻探。开钻前,老班长严肃地交代说,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各人负好各人的责,切莫不能大意出问题。小匡,你一定要时刻盯着泥浆池,看到池里的水有一点点变化就赶紧向我报告。

初秋的栖霞寺是美丽的,就是那各种树的不同颜色的叶片就够亮人眼的。还有阔大的草坪,草坪上的柿子树挂着一个个淡红浅绿的柿子。但是,我不敢去看它们。我只能双眼死死地盯着泥浆池那满满的一池水。

吃过午饭,我有点犯困。我狠命地揉着太阳穴。这时,我发现泥浆池的水有一点点往下落。我赶紧喊道,班长,水......没等我的话说完,“哗”地一下,一池子的水就没了踪影。什么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我这才真正地懂了。要知道方方正正的泥浆池有四五米宽,两三米深呢。

老班长整个身子都伏在了钻机的刹把上,脸苍白的。快一吨重的钻具悬在空荡荡的泥浆池的上方。大家伙个个吓得目瞪口呆。老班长一手操作着刹把,一手操作着卷扬机,将钻具慢慢地吊到钻台旁。这时,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说:他奶奶的,好险。汗都吓出来了。要是慢一点,整个钻机和人都要翻到泥浆池里,那是机毁人亡啊。

我们颤颤惊惊地向泥浆池走过去,朝下望去,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到。老班长叫我赶快去请总工程师来。我撒腿就跑了去。

总工程师来了,用手电筒一照,还是不见底。于是,借来一面大镜子,用太阳光反射下去,只见下面波光粼粼。总工程师捡起一块鹅卵石扔进井里,井下才慢悠悠地传来一声“咚”的响。他说,地下大概是溶洞。放生池的水,是漏到了溶洞里。

总工的判断是正确的。后来我们勘探的几个点,都发现了溶洞。

寺庙和矿业公司的“官司”终于了结。

 

南望山下

 

南望山,在美丽的东湖边上。它的脚下有一个颇有名气的文工团。文工团委托我们给他们打一口满足其生活用水的井。

根据现有的地质资料,在那个地方打出一口水井不怎么难。对我们这个专业的水文地质勘察队来说,可以说是小菜一碟。然而,这“小菜一碟”的活居然让我们吃了大亏,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才完工。

开工就不吉利。

安装钻机的那天,队长安排我和我的同学负责升钻架。我们将摇把插到钻架的轮盘上,用劲地摇着。笨重的井架慢慢地升了起来。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到,如果有谁合上电闸,那转盘不就反转起来了吗?反转就会酿成人伤甚至人亡的事故呢。我越想越害怕。就在我胡思乱想时,转盘真的反转起来,而且越来越快。我和同学喊道,不好。话音未落,摇把就从我们手里挣脱出来,“呼”地飞向空中。我们撒腿就跑。刚跑两步,我就停了下来。我想,摇把被甩出是呈抛物线运动的。我沿着它运行的轨迹跑,那么在任何一个点上都有被它砸中的可能。

刚停下来,摇把打断一根手臂般粗的树枝,砸到皮带轮的铁皮护壳上又弹起,冲向空中,砸断树枝后再砸向地里。摇把只露出了个小小的角。皮带轮上的铁皮护壳被砸出了鸡蛋般大的一个洞。在场的师傅们都呆呆地望着我们俩。当时,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下班后,躺在床上,越想越怕。如果砸在头上,戴着安全帽也不顶事呀,脑袋肯定会砸个大洞。真是万幸,捡了一条命。

转盘怎么反转起来了呢?原来是一个愣头青的同事,想和我们开个玩笑,就偷偷地合上了电闸。当然,他遭到了队长严厉地批评。

开钻后没几天,好好的离合器毫无征兆地出了故障。离合器断开后忽然合上了,将一个同事从钻台上甩了下来。谢天谢地,不幸中的万幸,他刚好被甩在了一小块空地上,身无大碍。若往左还是往右一小步,就会甩在大铁疙瘩的钻具上,那不是被摔死,就是被摔成重伤。

进尺到了六十多米。按照相关资料提供的地质情况,应该到含水层了。可还是坚硬的岩石层,而且居然还有一小半是泥层。真不知是什么鬼。钻进的速度比蜗牛都慢。

夕阳渐渐地向地平线靠近。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下班了。我整理着工具。忽然,老班长喊道,不好,埋钻了。大家涌向钻台。系着钻杆的钢丝绳绷得紧紧的,钻机发出沉重的踹息声,老班长脸色铁青,一手紧紧地握着刹把,一手紧紧地按照提起钻杆具的绿色按钮。可是钻杆具纹丝不动。老班长气喘吁吁,喊道,别站着,快,给井里输水。

天暗了下来,大队长和专业总工赶来了。他们一边在井口察看情况,一边问老班长事故发生的原因。早过了吃饭的点,但我们谁也不敢离开。

埋钻,就是钻杆具埋在了井里。这是比较严重的事故。如果不把钻杆具拔了出来,那么损失钻杆具不说,已打的井得报废,得重打。这样的事故,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

经过一个多月不分白天黑夜地处理,钻杆具安然无恙地都取了上来,而且井也没有受到什么损害——真是个奇迹

寒冷的冬天到了。一天忽然飘起了密密的雪花。然而,大雪给我们带来的只有困难。我们得防备泥浆池、排水管被冻。钻台上有水就会很快结冰,结了冰就容易打滑。因此,得不停地将水擦干净。最难受的是起钻时。上来的钻杆满是泥浆和水。我们必须把泥浆和水擦掉。厚厚的、干干的手套一下子全湿透,双手被冻得又红又胖。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钻杆重新下到井里后,赶紧将手套放到火炉上烤。

尽管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连轴钻探,但是春节前还是没有完工。直到来年初夏时,我们才打成这口水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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