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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生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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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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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自然之声

惊蛰过后,睡了一个冬天的青蛙渐渐地醒了过来。几场春风吹拂,它们游到小河里,跳到水田里和沟沟渠渠里,撒欢地在河里你追我赶,尽情地挑来蹦去。它们是春天的歌者。无论小巧的绿皮青蛙,还是花纹的大肚皮青蛙,它们一个个的把腮帮子鼓得圆圆的,敞开嗓子歌唱着。起先是零零星星的,过不了几天,歌声一片一片地了。油菜花开时,那蛙声更是一蛙唱来众蛙合,成了气势恢宏的大合唱,而且这边厢刚刚落了下来,那边厢又唱了起来,热闹得很。蛙声热闹好啊,蛙声一响,水田里的犁耙耖子也响了起来。一年之计在于春的春播春种动了起来。

小荷才从湖面冒出尖尖来,枯叶的芦苇刚刚返青,湖面显得比夏日辽阔了许多,也宁静了许多。这是水鸟们的天堂,它们在镜面似的水面上或追逐,或打闹,或求偶。它们不管不顾,欢快愉悦地你唱我和。有的嘹亮,有的沙哑;有的悠长,有的急促;有的悠扬回转,有的节奏明快。它们的欢歌笑语惊得宁静的湖水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油菜地里,开满红蓝花草籽的水田里,野鸡、邓鸡子、雨咕咕、豌豆八果等鸟儿,忙得不可开交。它们忙筑巢、求偶。忙就忙着呗,可是它们还要边忙边唱。邓鸡子一路走,一路点着头,“邓”“邓”“邓”地歌着,铿锵有力;雨咕咕,不紧不慢地“雨咕咕”“雨咕咕”;最好听的是“豌豆八果”的鸣叫声了,亮亮的,非常悦耳。

围湖堤上的野麻刚刚有花蕾时,知了就来了。我们那儿的知了特别多,房前屋后的树上有它,芝麻地里有它,围湖堤上的野麻、蓖麻上有它,就是南瓜藤上也有它。

天还没有亮,知了们就叫了起来。天越热,它们叫得越起劲:一个个把两扇透明的翅膀打开到极致,背部呈弓状地拱起,屁股努力地向上撅起,拼足力气叫着。天酷热时,入了夜,叫了一个白天的它们还要叫。明晃晃的月亮挂在没有一丝云的夜空,树影斑驳,知了高歌。坐在凉床上的父亲说,知了夜里叫,明天更热。我问为什么,父亲说,它热得受不了啦。第二天,真的比头天热,树叶纹丝不动。

我们那儿的草多,什么绊根草、茅草、稗草等等,还有野绿豆、野苦瓜、野草莓,庄户人家种的玉米、冬瓜、南瓜......因此,蝈蝈多。别看它挺着个不雅的大肚子,可是叫起来特好听,亮亮的。有一次,我捉了只大而壮的蝈蝈。用一个小小的竹篮子养着。它叫起来真是“声震屋宇”。谁知竹篮子不知怎么地掉了下来,成了叫得同样响亮的大公鸡的美味佳肴。

万籁俱寂,池塘里的鱼儿跃出水面,发出“泼剌”的声响。还有水田里早稻脆而细的拔节声——,不过,只有种田的行家里手才听得到。

高粱那肥大的穗,红了,艳艳的红;螃蟹爬上围栏的网。秋来了。暑热渐渐地退去,凉在一阵又一阵秋雨后深了起来。知了走了,而秋织娘来了。秋织娘我还没见过它的模样呢。入夜,它就在树枝上、墙角边鸣了起来。蟋蟀也来了。这家伙挺鬼的。明明听它在草丛里叫得欢。当蹑手蹑脚走近时,它却突然没了声音。不管你怎么扑打着草,只要没到它的藏身处,它就一动不动地潜伏着。当你走远时,它又高歌起来。

日头下山月亮爬上来,昆虫们就开起了音乐会。它们躲在篱笆边、墙根下、草丛里,浅吟低唱。当你走近时,它们就害羞般地停了下来。

芦花全白了,北风一吹,扬起白白的花絮。万木萧瑟的冬天不约而至。然而,大自然依然有着大自然的声音。

黄昏时分,大雁在落日的余辉中奋力地向南飞去,那“嘎”“嘎”声划破长空。芦苇深处,野鸭们在湖汊里不紧不慢地游着,领头的野鸭“嘎咕”“嘎咕”地唤着小伙伴们。太阳快要下山了,喜鹊站在树梢上,登高望远地“喳”“喳”叫着。麻雀在草垛上、屋檐下,叽叽喳喳的。一只老鹰在空中盘旋,它猛地发出一声瘆人的叫声,地上的鸡被吓得往草垛里、家里狂奔。

我离开老家快半个世纪了,但是老家这些大自然的声音却深深地烙在我的脑子里,而且它们时常在耳边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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