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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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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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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鸟,我倾情的欢喜

初识翠鸟,是在一幅画上。一朵莲开得正娇,斜斜的梗上,站一只鸟,蓝绿的翅羽,褐红的腹毛,更是那头顶和背部的斑纹,精致得就像绸缎上的刺绣,细密而质感。看了那画上的字,知了那叫翠鸟。

鸟,实在不应该有这样的美艳,我便以为是画家为了惊人眼神,才涂抹了这般夸张的色彩。

那时我还年小,那时我在老家,见得最多的鸟,或麻雀,或燕子,或灰的黑的喜鹊,让我欢喜点的,也不过是那总在云端里盘旋的老鹰。

老家,水多,虽不似江南小镇那样,河为街,溪为巷,时时闻得咿呀的桨橹,但望一眼门前窗外,也总少不了一抹一抹的波光。那波光里,芦苇摇曳,荷叶田田。

老家是应该有翠鸟的,我实在不曾见过,在我那时的意念里,翠鸟应该就是苇莺,那朴素的色彩,和乡野正相宜。

多年之后,客居于小城,却不想竟然见到了翠鸟。最初的时候,只是一道又一道翠蓝的光影,倏忽而来,倏忽而去,让我依然半信半疑于这梦幻的色彩。有谁知,就在一处小小的荷塘边,红栏杆,绿岸柳,我和那翠鸟实实在在地相遇了,真真切切的色彩,让我惊讶又惊喜。

翠鸟,竟然和那画上一样一样,别无二致。

从此,一个又一个黎明里,我背着相机奔赴这处水塘,斜依了岸草,等那一声啁啾,等那一抹光影。那时,秋意还轻浅着,还有莲花风韵犹存,这小鸟的美不输半分,却更赢了几分灵动,几分神韵。我望向它,是满心的欢喜。它望向我,却是一眼的惊慌,这让我心生愧疚,却又难舍这份欢喜,只有将自己的动作小心了再小心。

我曾在自己的文字里这样写道:“小鸟,是天空的花朵,每一次飞翔,都是最美的盛开。”翠鸟更是,这是多美的花朵?它的一起一落,就足以让我沦陷,总是情不自禁地连续按下相机的快门。就这样,翠鸟让我生了牵挂。当哪一个水塘边的早晨,不见了它的影子,就免不了胡思乱想,难不成那水边常常窜来窜去的野猫,祸害了它?还是昨夜的风雨有些猛,伤了它的翅膀?直到那缕期望着的光影,掠过我视线的时候,心才会安定下来。

那天是中秋节,我依然早早来到了荷塘边。在这个圆满的日子,我也捕捉到了期待已久的最圆满的瞬间。莲蓬上,它双翅展开,如花绽放。这是我对翠鸟连续第十八天的追踪了。

冬天,众香凋敝,万翠萧条,荷塘里,那鸟竟然还在,静静地立于残荷之上,实在是美不胜收。总以为,锦衣难有锦心。翠鸟,竟然是留鸟,真是锦衣又锦心。它痴恋家园,守候于四季。这让寄居他乡的我,深感惭愧。当然,我不是说为了追逐梦想,向远而行不好。只是不管有了怎样的荣誉和身份,家的清贫与富贵,都应当一如既往地去热爱。如此,我更喜欢了这小小鸟。

我真想和小鸟一样,不慌不忙地飞落,高,是云朵里的漫步;低,就在花枝上徘徊,有时候等一等自己,在心事的绿荫里乘凉。多好!

一天一天,转眼竟然是两年多了,我痴迷于和它相望,它似乎也习惯了和我相望。很多的时候,我准时到来,翠鸟也如期而至。如此,不遮不挡,不再躲躲闪闪。我常常放下相机,静坐在廊桥边,它俏立于莲蓬头,像两个清谈的老友。一切似乎有了情感的默契,心弦的共振。那触手可及的距离,可以清晰地看到它小小眼神里盈盈的水光,和它从远方带来的云影。就算我肆无忌惮地按动快门,它也会无拘无束地放纵寻欢,卧花间、立顽石,穿竹林、栖枝头。这方寸之大的小塘边,我和翠鸟,有太多的欢喜如花开,太多的激动像不断荡漾的涟漪。

多少个早晨,总会在那水塘边与翠鸟相遇,我听着它的心跳,它感受着我的呼吸。那稍远又近,那飞去又回的影子,似在梦幻之中,似在红尘之外。让我觉得,那飞翔的,就是另一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原刊于2022然后9月7日《中国老师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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