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一只麻雀落在灯笼上

那栖落，轻轻地

踩在我的心上

硬硬的，是我的悲伤

软软的，是我的念想

这叽叽喳喳的精灵

从没见过它这么安静

像天边渐渐落下的夕阳

像天边渐渐升起的月亮

那红灯笼还没亮

小麻雀，就像一团光

这农历里最土的乡音

飞得再高

也不过是和屋檐平齐

飞得再远

也不过是村头那片麦地的距离

你嫌弃时，它是一颗草籽

在田野里忽东忽西

放肆得连稻草人也没了脾气

你欢喜时

它又是一粒种子

顶开早春的冻土

眼睛一眨一眨

顽皮地和你对望

那红灯笼还没点亮

小麻雀，却成了一团光

那栖落，轻轻地

曾经踩在我的手上

一下一下，啄着我的掌纹

那时

是否就懂了我命运的走向？

和小鸡们嬉戏

和小狗们躲躲藏藏

我从没在意

它在窗前石榴树上的说唱

起起落落，是风一样的分量

老家的大门口

我多想是那站在红灯笼上的麻雀

静静地等老父亲将蜡烛点亮

正月十六，我和我的兄弟们

将再次各奔前程

麻雀，麻雀，能否为我们送行？

——原刊于2023年2月6日《塔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