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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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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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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花一鸟一自我

一花一鸟一自我

孔祥秋

花,是莲花;鸟,是翠鸟;我,自然就是喜欢这花鸟的我。

此时,莲花已经淡了盛迹,一早一晚有凋零,有委顿,但我依然乐此不疲地奔向那水塘边,那里,因为翠鸟一直在。

那年,在水塘边见了这翠鸟,从此我就认定了这喜欢。

在许多人看来,我是痴迷于翠鸟的,朋友们多调侃说这是我的梦中情鸟。可没人知道,在之前,我的心中跳动的,一直是那灰黑的鸟雀。

大抵我老家山水薄瘦,鸟雀稀少,花草素淡。

鸟,院子里外飞来飞去的,大多除了燕子,就是麻雀,稍高的枝头,或许还会有几只喜鹊。燕子的鸣叫声“嘟嘟弄弄”,好似南方人那听不懂的“蛮”话,这爱登堂入室的小鸟,便让人生出一种客套,少了贴心贴肝的感觉。倒是麻雀,房檐上叽喳,门槛上蹦跳,再加上那短促而发艮的叫声,活脱脱就是老家的土话。这鸟,就格外亲。

那时的天空上,偶尔会见到老鹰,那形体的色调,也和麻雀差不多。可鹰在我心里,却不是麻雀那样让你随意亲近,它是一种威严,一种仰望,像我那瘦而不苟言笑的父亲。

在很小的时候,半夜里醒来,屋里漆黑一片,唯有窗子泛着朦胧的光。那里,有树的影子,在窗上摇曳。我几岁就喜欢水墨画,大概就是受了窗子上这影子的感染。

那年,我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临摹了一幅李苦禅的老鹰,贴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这老鹰图,是黑白的。那鹰,是站在一块岩石上的鹰。鹰的喙,鹰的爪,鹰的眼,无不透着一种犀利的力量。李苦禅很少画翱翔的鹰,多是画这样蓄积力量的鹰。

这画,我是致敬我的父亲。当年,他从大都市回到乡村,在岁月最艰难的时候,就是以这种姿态面对生活的。而这画,我也是激励自己。因为母亲重病,我无奈离开了学校。在这灰黑的日子里,我要学父亲的样子。

其实,我对色彩的淡漠,大约还来自另外一个原因。

是的,故乡的花不多,于春天,是那荠菜,是那蒲公英,是那大蓟和小蓟;于秋天则是各色各样的野菊花了。这许多的花,色调简单,但异常活泼。在我眼里,与那麻雀一样看待,是那无拘无束的亲切。

那时村子的四周是有几个水塘,而村东那个水塘,是唯一种有莲花的。村里那唯一叫莲的那个女子,总在那水塘边洗衣服。叫莲,果然生得和那莲花一样,文静而透着灵气,让小小的我,生出一种仰望的感觉。谁知,她竟然嫁于了邻村一个丑丑的男子,从此,那条小路上来来往往的她,再没有了鲜艳的生机。

却不知为什么,那水塘再无人打理,那莲花一年一年,终于被杂乱的水草淹没了。这或许,更加剧了我对色彩的淡漠,而沉陷于黑白之中。

对于生活,我说不上悲观,也说不上乐观,但这黑白并非一塌糊涂,是有深浅,是有呼吸的,如麻雀,或是老鹰的羽毛,只是少了一些积极的态度。

那年,说实话,我真的不是去看莲花的,只是有意无意地路过那里。然而,一只小小的鸟忽然飞临,那鲜艳活泼的羽毛,让我眼前一亮。

莲花花蕾之上,小鸟端立,那红红绿绿的色彩,让我一直黑白的情调,忽然就挂上了一层琉璃釉彩。

这,可是一只涅槃重生的麻雀?它,忽然就唤起了我对色彩的喜欢。这欢喜,让我成了那水塘边最痴迷的常客。

拍了无数的翠鸟,我最爱的还是那立于花苞之上样子,那姿态,让我再次想起老鹰。我知道我这一辈子,是学不来父亲那份刚毅的,只能以一只小小鸟的样子,热爱远方。伫立一处,不鸣不唱,思索,展望。

色彩的觉醒,让我的心头多了许多的欢喜,阳台上种的花草也鲜艳了,门前种的蔬菜也更苍翠了。你若生欢,麻雀也可以是五彩的,飞与落,都是鲜艳的蕾与朵。

此时,我忽然又想起老家的那水塘,那莲花可否又开了,那叫莲的女子是否又去过那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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