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年华》

拿到杨明老师的长篇小说《年华》，我的店面搬迁，繁琐又忙碌，但我还是经不住那文字的诱惑，翻看了几页就深陷其中欲罢不能，每天一有空就拿出来读。

这是一部真实反映广大原生乡村干部自我救赎、蜕变的精神史；一幅全景式展现中国现代新农村建设的生动感人的壮丽水墨画卷。通过黑山村几个姓氏之间的恩怨纠结，引出了他们三代人的爱恨情仇和一段段跌宕起伏，痛彻心扉的往事，通过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形象，与真实感人的故事，生动地展现振兴乡村征程上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这部小说很吸引人，写作手法也很奇特，具有艺术之美、语言之精、人性之光、思想之力。

一部好的小说一定要具有艺术之美，也就是说艺术性要达到一定的高度，你塑造了过去没有塑造过的人物，在文学画廊里增添了人物形象，这一点杨明老师做到了。他小说中的人物是立体的，鲜活的，也是独特的。这部小说的主人公王拴娃，他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传奇人物，身上好像也没啥亮点，只是一个普通人，见发小买了新车他气得想扔砖头，看见稍有姿色的女人就想入非非，到酒店还做乱七八糟的梦，这些还不算，他能当上村主任不是因为能力强，而是村里实在没人了。他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跟在老书记的屁股后面……就是这样一个人慢慢的觉醒，自我救赎，在振兴乡村的征程上奋起，最后真的如母亲所说，他成了一个人物了。像王拴娃这种干部形象，在过去的小说中是没有的。不仅仅是王拴娃，还有猪圈、老李、杜志谦等，他们个个形象饱满，不像是书中人，倒像是咱邻居的大叔大哥。让我们在书中去感受杨明老师的文字魅力吧。

“王拴娃打不过猪圈，只有在心里痛骂，盼望有天能骂出声来。没有这一天了。他感受到骨子里的怯懦，慢慢地勇气也没有了，但夜静时他心底有无数的呼唤，渴望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最低也要猪圈另眼瞧瞧……王拴娃望一眼范丽红，媳妇的黑脸闪现一次，喝一杯酒，媳妇的黑脸闪现一次，望一眼范丽红，一切渐渐远了，一切晃动，范丽红走进他的目光，走进了他的瞳孔，他身体的每一处都有范丽红的肢体，某一处似乎在拼命地膨胀，咚地爆裂了，他突地似掉进冰窟窿里了，肌肉收缩，他的身体似一团紧缩的腊肉，他的目光漫过煤油灯，漫过炕桌，渐渐有了一丝醒悟了。王拴娃在炕桌底趴着呼呼地打着鼾，范丽红不见了，他坐正了双腿冰凉，手一摸，自己尿了一裤子……王拴娃睡在床上想，可什么也想不出来，唯有女人的白净还能隐约记起一些，可那是罪恶的梦。王拴娃趴在窗口，城市很沉寂，这个时辰他没有在山顶待过，没有火光了。城市如此膨胀和充满欲望啊！王拴娃摸摸胸脯没有改变，可这每一寸肉体被温热的水和女人摩擦过，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一切好像很远很远了……王拴娃多少次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成熟的呢？可能就是从这一次开始的。如山里的果子，上色了有味了，标志着步入成熟的季节了……外在东西改变有时会影响内在的变化，王拴娃意识到这种变化了，他的腰杆第一次挺直起来，面对从弯曲山路来黑山村各种大大小小的人物……”

高尔基说过，文学创作的技巧首先在语言，因为语言是著作，特别是文学作品的基本材料。小说的语言一定要丰满生动还要精炼，不能浪费读者的时间。杨明老师的语言驾驭能力很强，他的语言简洁明快又富有诗意，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力量和内涵。很复杂的事情，很复杂的关系他只需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明明白白。如杜四婆和栓娃母都受不了自己的男人，彼此又羡慕对方的男人，于是两个女人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样复杂又难以启齿的事情作者是这样写的：

“两个女人羞怯地合计一起了，杜四婆趁夜色潜入王拴娃家，躺在狼剩饭的炕头，拴娃母在杜四爷身边睡了个安稳觉。杜四婆对拴娃母是感激的，她们希望这秘密能保持一生。两位男人相继知道真相了，他们将错就错几十年……拴娃母体会了山村夜的安逸和顺遂，她的耳际猛然飘来自己炕头杜四婆痴迷的呻吟，她对杜四婆作为女人由衷地充满敬佩，两位女人犹如一个人般在村子里出没。”

小白菜和她小叔子的情感描述更为精彩：“小白菜第一次和老二目光相撞，心突突地跳了一夜，老二故意似的总喜欢用眼逮她的目光。小白菜慌乱了……天很热，老二的目光使小白菜一身的汗……她全身的血似乎全部涌上脸面了。往回走时，她始终感受老二的目光在屁股后面燃烧着，一抬脚已经是家门口了……小白菜坐在房门口，突然闻到一股让自己心跳的气息愈来愈浓，她完全痴迷在这浓浓的气息里似化为跳跃不息的白浪，在霞光里感受无数鱼儿跃出，再钻入水面。这个夜晚这个短暂的享受，她刻骨铭心。老二无穷的男人力量，将她的灵魂永恒地包藏于无限期盼的岩浆里。每个深沉的夜里，她侧耳在西窗下听老二渐近的脚步，然后赤裸着在被子里激动得浑身颤栗。耳边也没有了蚊蝇声了。”

有些情感他只需一句两句就表达的明明白白。如：“一次在街上两人相遇，她故意用屁股撞了他一下。就这一下，三女子走进他心里了……月光酒店的女人把范丽红搬出了他的心思。”

杨明老师的语言不仅简练，还富有诗意，给人想象的空间。如“沟是一条卧着的大黑狗，窑洞是脖子上一串铃铛……现在生活平静了，心里却时常刮起了狂风，连心底的草草根根都悬浮上来，使他没安生的舒畅……逝去的一些东西在心底的一角发酵滋生痒痒的野草，枯了荣了，荣了枯了，茂盛的时候是池塘水满满的时候……王拴娃像一只鸣叫的知了跌落在村口的路上，肚子朝上，翅膀抖动。但他看见了黑山上空的一朵白云飘过来，一只鸟那样，扔下一声歌谣，摇身是一片湛蓝的天了……”像这样诗意的句子书中还有很多，在此就不一一列举了。

一部好的小说除了具备艺术之美，语言之精外，还要有人性之光。杨明老师以他敏锐的眼光观察世界，在洞悉人内心的同时把笔端深入到他们灵魂深处。在阅读时，我时常被他笔下人物的某些精神操守所震慑，也常被他叙述中的一些诗性话语所感动，一些哲理性的句子总能让我眼前一亮，心灵净化了，精神升华了，眼界也开阔了。如：

“每天都要望几眼山的，谁也看不到有这一小片地方呢？是摇曳的草挡住了眺望的目光吗？怎么连心也挡住了呢？……太阳高升了，王拴娃悄悄转身下山，快到山底的时候，两只兔子从草丛中窜出，他眼前一闪，母亲和杜四婆浑身发着白光，又一闪，两股白光飞跃到山顶去了，王拴娃的心念里对母亲满是敬畏了……猪圈的眼里世界就是沟和山构成的一副画图。山上跑的野兔，沟里飞窜的野鸡织起的天空，是他梦里亘古不变的图腾。尤其是站在山顶，北望是不尽的山峦，南望是无际的土地平展展地滚到天地相接的地方。山下村很小，看不到房屋，看到的是层层的树木……望见黑山了，那不是一座山，是无法跨越的自卑，他去镇政府办事，坐在政府会议室感受别人投来的目光，自卑将他化为黑山了，他的脊梁始终挺不起来，走在村里了，也懒得挺脊梁了……猪圈在县城不指望土地，他在农村当农民，土地是命，土地贫瘠了，生命只有苟延残喘的份了……杜四婆和栓娃母坐在一旁，微笑着。王拴娃没有见过微笑能这样美，被星光穿透的微笑啊！灵魂与远方凝聚一道灯塔的光，王栓娃心中一片光明……麦子是我们的命脉，我们不但要在这里种，而且要在沟壑里能利用的地方每年都要种麦子。把饭碗端在自己手里，才不慌啊！……”

杨明老师不仅仅是在展望未来的幸福生活，也在回忆过去的苦难。在这鲜明的对比中能引人深思，能让读者深切感到如今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他不仅仅是在写狼剩饭的归隐和默默的付出，王拴娃的觉醒与奋起，猪圈的能力与回报，杜志谦的改变，其实是在写灵魂的救赎。王栓娃的爷爷毛连长是土匪恶贯满盈，猪圈的爷爷杜一枪比毛连长有过之而无不及，秋丰收的爷爷秋日光更可恶，禽兽一般，他对文四婆一家做的孽一直让我意难平……因果到头终有报，一个人作恶，是要几代人赎罪偿还的。“你先人祸害太重也太多，我怕报应在你身上，我指望你大背走所有的报应……王拴娃十几年也没想明白，他爷那么强悍，却没有遗传他一丝的霸气，常常一肚子的窝囊。文老三一次骂他：前世作了孽的，祸害过人家的，后辈都是二百五，要么头脑就缺少一根弦……”当王拴娃和他的父亲心里装着黑山和民众的时候，他们真心实意的为黑山村和村民努力付出的时候，他大好像真的背走了所有的报应，这个家多年来连一个家禽牲畜都养不活，更别指望王拴娃的媳妇怀孕传宗接代。小说的结尾：“当晚子夜，王栓娃媳妇分娩了，男孩，重九斤八两。”这寓意是多么深刻。

杨明老师对人性的拿捏张驰有度，把男人女人内心深处隐藏的那些无法言说的欲望描写的惟妙惟肖。如：“她却不知道是王拴娃还是老李，她需要将他两其中的一个作为突破口，浸润自己的情感，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忍住了。但随着一声笑，她的情愫从躯体的每一处浸透出来，秋丰收极熟悉这种浸透，每次做爱达到高潮处的淋漓宣泄，宣泄使他想起了过年放的大炮，导火索嗞嗞响，轰地一声，满地的纸片片。王拴娃被范丽红的笑感染了，心里痒痒的，肌肉紧缩为一张弓似的，他想起媳妇那热乎乎的奶子。他摸摸那东西直直的，他使劲压下怕挑起裤子，被人发现，他不怕秋丰收，见老李没有注意他，心静下来，那东西也不用压了。老李也被范丽红脸上洋溢出的红晕感染了，有了想咬人的冲动。范丽红有意将身子向他倾斜，温柔的热浪一浪一浪地涌来，淹没了老李的思绪，半天才缓过气来……”

另外，好的小说作品除了要具备艺术之美，语言之精，人性之光，还有更为重要的就是思想之力。作者在叙事的背后对社会的关注，人性的拷问，传递出强烈的问题意识和时代情怀，能让读者在这部小说里收获到什么。真正的文学绝不满足于描写、叙述那些阴暗的，丑恶的，污秽的事象。好的文学作品所塑造出来的人物不能一味地胶着于黑暗之中，他（她）应在痛苦的碾压的长途跋涉之后，于浑浊的尘埃中挣扎、超拔出来，照亮自己以及别人前行的道路，让人看到生活的美好和希望。

杨明老师在《年华》里描绘“乡村振兴”波澜壮阔的时代画卷，底蕴是他希望全国原生及大学生村干部，能用心、激情与矢志拼搏铸就一座山的灵魂，一个国的灵魂。他在展望未来幸福美满的生活，让人看到希望。更是在大声呼唤爱的回归，乡愁的回归。让我们到书中去感受这波澜壮阔的画面和振聋发聩的呐喊吧！

“白云说：我们要把黑山变成一座绿山留住乡愁，走进历史，对应的是我们产业做大做强的同时，还要通过网络与世界连接，我已经留住了村上的年轻人，组建网络带货等现代化营销队伍……乡愁里的愁很少，更多的是怀念。但我们迟迟走不进属于自己的历史……夜晚的头顶不再是仅是月和星星还有明亮的路灯。以前这条路很长，今天一转向已走在街上了。一年四季，门前永远向着阳光，夏季风从沟里拂来，冬季风从窑背后溜走……一群群的人在王栓娃心里像翻滚的花朵，还腾腾地冒着热气呢。他把今年如何过年，讲成一团火放进每一个听的人心坎里去了……马上要开春了，黑山村的黑仅仅是村名里的一个字，不代表黑山村永远是黑的了，农村不代表贫穷，农民不代表苦难，农业不代表落后。坚信，像一首歌唱的那样，我的未来不是梦。振兴乡村，农民的口袋会鼓鼓的。到时候，外出打工的娃们都要回来，在自己的土地上发展，不会再出现男娃没有媳妇，女娃嫁不出去的困境了。一条道路，黑山村发展为中国的最美乡村……

《年华》读完了，自己却走不出来，心头萦绕的还是《年华》里的人和事。《年华》里可圈可点的地方还有很多，还有很多深层次的东西我没有读懂，也写不出来。如果你有幸也读了《年华》，一定会收获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