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遥远的图腾,远古的使者。
晨起礼孔孟,夕卧梦老庄。林深鸟易栖,泉响鱼虾欢。年年观自在,佛恩又一善。免咱无极冠,山青好修行。
但凡人生在世,从哪里来往哪里去?一生之中能够成就多大的事业?幂幂之中自有定数。
相传自神农尝百草日遇七毒得荼所解以来,人类便开始了亘古而永恒的有关于树的各种图腾崇拜。
直到如今,每年春节人们都保有着撒青松以除旧岁迎新春的习俗,南方人还有摆金桔以求平安吉祥的传统。更有甚者西南原始丛林深处,各少数民族一直保持着各种各样神神秘秘的树图腾——有保佑土地丰产的山神土地栎树树神、有保佑五畜平安的山楂树圣、有保佑人丁兴旺的柏树大仙、也有保佑财运红红火火花开富贵的大红花树神、更有除尽邪祟的啊吱嘎(西南彝族人家的马桑树情节)、还有清明祭祖时传递哀思的柳仙等等,数不胜数!
其实自古以来,地球的生命离不开植物,人类又何尝不是?在各种各样的传统祭祀活动中,都少不了茶和酒。史料记载,周天子祭天,就以茶为主,时有“祭杯茶,辈辈发;祭杯酒,辈辈有。”之说。唐代以前,茶和酒是圣物,平常人家是不易弄到的,一般都是有重大祭祀活动了才能用,主要用于祭祀天地,告慰先人。
茶乃天地山水之魄,酒乃四时五谷之精,这两圣物从神堂回归民间始于两汉,鼎盛于大唐。
佛门讲因果,种什么因就结什么果,七分自主修,三分天来定。很多东西,争你是争不来的,水到了渠自然会成。但如果你不去争取,那就连根本都不会有了。整的过了呢,又往往乐极生悲!整天求神拜佛就算参破了生死,却不明了生命的实际意义,那也是难入佛菩萨之菩提门的。
易经里讲:大道亘古不变的归宿不过阴阳五行相互生克,世间万物生一世,死一时,生生死死循环往复,初生时一如见龙在田,成年后飞龙在天,而后老于亢龙有悔,最后见群龙无首皈依尘土,免不了大自然生老病死的永恒法则。你看看,人这一生,到最后怎么来还得怎么去!赤条条来的终究还得赤条条的回归啊!可你看现如今生活节奏飞快,为了生存人们从早到晚争来争去,渐渐的湮灭了过往那些许许多多纯洁而远古的心灵图腾,慢慢地变成了一群群无根无底无着无落地晚秋的黄叶,每每随风飘零,零落成泥碾成弱风烟尘!
这里有诗为证:
“来得自在住欢喜,佛门菩提本善缘。相由心生勤修习,缘来缘往任生平。”
但说我华夏五千年历史,历朝历代,唯唐最盛。然虽处盛世但砍伐征战过甚,加以世界人民无不享用我华夏资源以活命,一时间绿色资源毁坏严重。
自太宗皇帝励精图治,文治武功冠绝一时,四方来贺,但凡海内域外,无不宾服。然高宗以后自武皇帝干政以来,阴盛阳衰,朝中纷争不断。至公元733年,玄宗皇帝李隆基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开元二十一年,曾经励精图治的明皇帝又因思慕倾城国色而减缓了爱国热情,终于盛极一时的“开元盛世”也成为了历史,国家之事渐不明朗。
以致坤气盛极,乾元涣散,终于745年后国家演绎了一段不重生男重生女的乾坤交替神人混沌的没落岁月。此为后话。
先是诏大门艺发兵讨大武艺,无功。
按勃海大武艺去年秋天寇唐朝登州,杀唐朝刺史,朝廷派遣武艺之弟门艺往幽州征兵以讨之。兼令太仆员外卿金思兰(即新罗王金兴光之侍子,在唐朝受官职)回新罗发兵以攻武艺南境。不料天降暴雪丈余,山路阻隘,士卒死亡过半,无功而返。
也是在这一年的春天,契丹可突干邀约突厥又来抢掠,幽州节度使薛楚玉派遣副总管郭英杰和副将吴克勤、邬知义、罗守忠等率精骑万人,并领降奚之众追击之。军至渝关(今山海关附近)、都山(今河北省青龙县西北)之下,可突干率领突厥兵抗拒唐军。降奚之众各怀二心,散走自保,于是唐军大败,知义、守忠率麾下遁归,英杰、克勤殁于阵中。余众六千余人犹自力战不已,敌以英杰首级示之,都不降,全部被敌所杀。
同是在这一年,关中久雨,五谷昂贵。玄宗几翻欲循旧例前往东都(唐代有东都洛阳,西都长安之说),因京兆尹裴耀卿谋之,得免。
于是乎各大寺庙联名上书玄宗皇帝,欲求为天下苍生祈福,玄宗皇帝不允。遂分天下为十五道(即十五监察区),各道设置采访使。颁布法令:凡一应政府官员不得与寺庙僧侣交往,停止新增寺庙,让大量僧侣还俗,军队实行准雇佣兵制度,提高军队作战能力,以期在短期内提高国家实力。一时间李林浦杨国忠辈愈发猖狂,以至后来引发了安史贼乱等等变故,此乃后话。
且别说国事为重,迎来送往等等诸般废话。单说这番法令一出,举国上下寺庙里那些修为不够的抑或是入庙厮混之辈们呱呱唧唧的炸开了锅,一些个耐不住性子的大大小小和尚们,干脆点的索性就开了荤,胆大些个的有路子的直接到军队里厮混去了。诸般种种,一言难尽!
漫道他佛门里边鱼龙混杂,泥沙俱下,说话的熬了一夜爬完格子,也不及一一道来。
只说奸臣得道,口蜜腹剑烽烟四起,一时间仁人志士争相感慨!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
说起来吧这个世界的正能量历来就不曾少过。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但凡天下太平之时往往鸦鹊无声各自觅食,一旦天下有事,各种学派,各种文化便会如雨后春笋般争相迸发,唇枪舌战,天昏地暗。或许这也算是文学界的欣慰了吧!
春秋战国时代乃是我华夏民族一大灾难甚至是水生火热的时代了吧?可就是在这样一个战火连绵不绝的大时代,中华文化却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凡我中华传统文化的堡垒多半便于此时得以夯实——孔孟儒学、老庄之道、墨家之攻守、法家之奖惩、阴阳家之学说、纵横家之雄辩等等诸子百家兴盛一时。后世更有甚者一如江郎才尽,青年时代虽然穷困潦倒可是文采斐然一时洛阳纸贵,虽然一旦偶有得志,便寻花问柳,埋没了大好文章。
但说开元盛世渐自成其为历史,一时间天下纷争,奸臣当道,有识之士大都隐于山林,闭门清修。都说时年复州竟陵地方山灵水秀,多有高人隐于其间。
这一年秋天,域外的一僧一道云游至此,见龙盖山林间多生域外仙草,有鸾凤鸣于龙盖寺顶,青龙盘于云海之间,雁翔西桥,佛光普照,龙泉响彻深涧,风神雷母忙乱于石岗,各方天神显圣于云端。不免心生倦怠。一个说:“和尚你看,你我虽勤勉修习数百载,终究难免这人世间两具行尸走肉,到了也不过一身臭皮囊,总也及不上天界众神英姿绰约之一米啊!”一个说:“道兄万莫起贪岑痴攀比心,列位仙家哪一个不是经历了千万劫的修炼啊!你我不过区区百十斋修为,不可比不可比啊!千万莫比。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一个便喃喃自语:“眼见得时下朝中正是多事之秋,世风日下,圣上朝令夕改诸多争议,算来也该是你佛门劫数,多半难以自保啊!你看如此灵山,虽圣人多隐于此,还不得诸天庇佑,龙凤送祥,风神雷母维护方能得保一番平安啊!”
一个说:“道兄说的很是,你我自东游以来,遍访名山大川,多少深山老林也不及此孤山寒水有灵性啊!依贫僧看来,此山近来当有醒世圣人出世。南无阿弥陀佛!”一个说:“如此,不如就这里起一茅庐,你我各自寻访得此圣人,助他成功,也不枉你我二人百十年来修道一场。”
当下一僧一道就龙盖山西山顶上起一茅庐,于竟陵龙盖山里里外外四下里访寻圣人。
看书的有所不知,大凡仙风侠骨的圣人转世,那无不是要来人世间遭受一番磨难以便精进自身修为的,天地神灵不过是在紧要关头保他性命罢了,又如何能让你一僧一道轻易的得了功德去呢?
古人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如果给这一僧一道轻易所得,二人将各自上百年的法力一一传授,那还修个屁啊。试想,真的成了这样,哪天地神灵们岂不是白忙活半天了吗?但凡圣人临界,哪一个不是经历过千难万劫,百般锤炼才得以成道的。春秋的孔老夫子周游列国,郁郁不得展其大志,退而以教书育人为业,终老于兵荒马乱之中,多少年后方为天下供仰,成就位列三教之一的圣名。
能够于当世便得成就大业的几千年来当无出太公姜尚之右者。但太公壮年以前东奔西走历经磨难,连婆姨都对其吆五喝六的抱怨不断,年过花甲了依然独钓渭水河畔,后得知遇于文王方才一同成就了八百年大业的盛名。
你再看哪一僧一道四下里奔走相告遍访圣主,却不知天意不可违背,万事万物其实是各有其归属的。
且不管他一僧一道如何寻访神人。自说这复州竟陵是夜清风爽朗,群山巍峨,山寨里里外外静悄悄的,令人不免心旷神怡。
天刚麻麻亮,山们纷纷戴上一条条深青色的围脖,幻灯片般的迅速炫耀着各自诡异而璀璨的夜生活。淡定而和蔼的太阳还未来得及从睡梦中醒来,竟陵龙盖寺的智积大和尚已经领着弟子们呼呲呼呲出早课了。
朴实而善良的人们就连练功也充满了现实主义的味道,早课的内容是每人二十担水,要到寺庙西去一里开外的西溪青龙潭打过。老和尚一直坚信那里的水活,有灵性。
凉风习习的山间小径外,无家的鸩鸟还自憨睡。勤快的麻雀们相互召唤着开始了一天的觅食活动,夜里喜获丰收的蜘蛛侠们心满意足地回归叶底补瞌睡去了,辛劳的小蜜蜂们简单洗漱好便哼着小曲欢快地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
山野古寺的钟声自顾自地于林间溪畔游走,整齐划一的僧队跨出山门迅速穿过竹林小道沿溪行军,一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西塔外西溪桥畔的青龙潭。
大伙一字排开正准备打水,跑在最前面的奉茶小和尚静心突然大叫:“师傅,快来看好多大雁!不怕人额。”
智积大和尚打好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静心,玩心不可大,仔细打水,当心脚下。”
“是,师傅。”静心口里答着,好奇之心难止。说话间已跨过了小石桥,被一群大雁扑棱棱给围住了。小和尚左冲右突,无法脱身。
“师傅,救我!快救救我!”
“师兄,你们快点来救救我!”
听到静心的呼救声,年轻点的和尚们纷纷放下水桶,围了上去。
只见雁阵仿佛给谁施了魔咒,忽东忽西,忽南忽北,忽左忽右,忽前忽后,上下翻卷着把静心困在核心。小和尚手脚并用左右开弓,南拳北腿一阵胡打乱踢,东冲西突,忙得不可开交。
人到东雁阵立刻跟到东,人到西雁阵立刻跟到西。静心给雁群粘得死死地,忙忙如丧家之犬,汗淋淋如落汤山鸡。
这一群单纯的小迦弥虽说打小在山野古寺里长大,又哪有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童心大发,也顾不上什么清规戒律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四下里一拥而上,把雁阵围了个水泄不通。可是雁群里仿佛有一双慧眼圆睁,指挥着大雁们四下里循环转动,形成一个巨大的快速滚动的悬空车轮,任你三头六臂,哪咤转世悟空轮回都近不了他的眼底。
“师--傅,救—救—我!”
眼看静心渐渐的难以支撑。一边是小和尚们心急如焚,张牙舞爪却又无可奈何;一边是大雁们有条不紊,上下翻飞身轻似燕应付自如。智积和尚拈动佛珠:“南无阿弥陀佛!静茹,静来,你们都住手吧!静心,放下无谓的挣扎,静坐下来,用心歌颂我佛金刚真言,一切自有定数。南无阿弥陀佛!”
听师傅如是说,弟子们都停了下来。打坐止观,念动金刚真言。一时间,西溪泉边佛光普照,金光四射,青龙出水,白虎伏卧。群雁见青龙吐珠,白虎伏法,渐渐的归于平静,让出一条道来。
只见一金冠大鸟,展翅翱翔,随着青龙化一阵金光驾云东去。静心力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呼噜呼噜喘着粗气。
智积大和尚缓缓踱入雁群中凤鸟生化之地,见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儿熟睡当中,左手握一七彩鸟羽,右手紧握一树枝。或许是饿的吧,树叶已经给他吃得干干净净。
弟子们陆续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开了。
“稀奇,古怪!”
“太神啦!估计得饿了好几天了吧,树叶都给吃光光啦。”
“昨天早课还没见呢?是大鸟负他来此的吧?”
“感情是佛租转世吧?”
“可他这么丑,应该不会是啊?”
…… …… …… ……
大和尚将他从头至尾仔细看了一遍,除了一根花羽毛一根无叶青树枝,加之一身破布,旁无它物。我佛慈悲为怀,大和尚令弟子静茹背上他,回了寺庙。这一耽误,一个上午就过去了,原本的早课也就换了科目啦——上午与凤共舞,下午紧闭寺门冥想。
师傅闭关冥想,徒弟们自然就乐此不彼的围着这个小师弟打转啦。给他洗澡,换衣,喂食。一边静静等他睡醒,一边各自猜想着他应该多么神奇的经历…… ……。
一时间,龙盖寺成了自由的王国,小和尚们快乐的天堂。自打这小师弟进了寺门,师傅这一天也不像平时那么多话啦,简单交代过大师兄,便入了禅房,闭门不出了。没有功课的日子往往都过得飞快。眨眼间,已经是月上东山顶的时间啦。大伙围着这奄奄一息的还莫知底里的小生命,默默地为他祈祷,求如来,求观音。
用情最深者,当属静心啦,七八岁的小和尚突然有了个从天而降的小师弟,那叫一个上心啊!拜拜佛像,看看他,再拜拜,再看看,一遍遍地乐此不彼。毕竟小孩心急,一着急,把能叫出名的叫不出名的天地菩萨诸神灵一股脑全部搬将了出来。这边病急乱投医的胡乱地什么神仙菩萨都求了个遍,那边又心里嘀咕着怕师傅佛主责备:“师傅,如来大大大师傅,千万千万莫怪弟子,保佑我小师弟他快点醒过来。有天地和诸神仙的帮忙,力量大些不是?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双手合十。步入禅房的智积大师心里也久久不能平静。
虽然昨夜哪一直萦绕于心的似真似幻的梦境的困惑终于有了眉目,可是还有不少令人费解的地方叫他无从猜起啊!都说佛道不是一家,昨夜入梦来者明明是龙神啊,尽管他披着袈裟化身同门,但是他离开时留下了夹杂水腥味的五趾脚印啊。可他留下的偈语究竟有何深意呢?
“鸿渐于野,乾坤托孤。世间熙熙,皆为利来。世间苒苒,皆为利往。仪表天下,七彩幻化。树神显灵,炎黄转世。朗朗乾坤,汩汩泉恩。我佛慈悲,渡世宏愿。从今后忘饮食于人间,携烟火于溪畔。”
是了。
“鸿渐于野,乾坤托孤。”就日间这个状况,多少有点那个意思。
至于“仪表天下,七彩幻化。”难不成这小家伙是鸣凤所生?应该不会。想来其母已经不在人世。
…… …… …… ……
和尚想得正如迷。“啪,啪啪。”弟子静茹来拍门了。
“师傅,小师弟醒啦。”
“南无阿弥陀佛!”老和尚一边念着佛号,一边捻着佛珠,一边快步走出了禅房。师徒俩径直朝佛堂走来。
大家见师傅来了,都止住了声响规规矩矩让在了一边。
智积和尚看着蜷缩在香案上这个老天爷所恩赐的正圆睁着双眼还抹了一嘴蜂蜜的小家伙,脸上满堆着慈祥而满足的笑意。习惯性的佛号也忘了打,便开口轻声地问道:“感觉好些了吧。你睡了一整天啦,肚子饿吗?”
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孩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没了妈妈,被一群从未见过的光头的哥哥叔叔们给围着,尽管他们的眼神里言语中都渗透着那么多的关切和友好, 那一刻,他能不会感到恐惧和无助吗?
小家伙目不转睛地盯着智积的双眼看了看,很快便转移了视线,瘦削单薄的小身体微微地抖了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搞的老和尚是手足无措。没带过这么小的啊!就是静心吧,从集市上跟着他来的那会也有四岁多了啊!
静心见他越哭越大声,还一边哭一边不停的喊着妈妈,哭得气都提不上来了,便将自己肉乎乎的体格靠了上去,一边用双手轻轻拍着他骨感而瘦小的小脊背,一边不停的用自己粉嘟嘟的小脸贴在他又瘦又脏的小脸上彼此亲密接触,一边还轻轻的哄着他:“小师弟不哭不哭哦,乖乖的,不哭哦,小师哥领你去玩去,给你找蜂蜜水喝,乖,不哭哦,乖…… …… ……”
小孩对小孩的莫明的某种感应,很快让这小家伙于抽泣中渐渐的睡着了。
静心憨憨的看着师傅师兄们。原来是哪只肥胖的小手给这亲亲的小师弟压住了,害怕搞醒他,不敢抽出来,所以向大家求助呢。
静茹轻轻的抱起了这瘦瘦的小师弟。静心手刚抽出来,静茹便欲放下。老和尚制止了他。摆摆手示意大家到禅房去。
静茹将小家伙轻轻的放在方丈的床上,跟师傅打了个禅式退在了一边。老和尚摆摆手,示意大家去休息,便在蒲团上入了定。弟子们见师傅入定了,缓缓地都退了出去。
忙乱了一天的龙盖寺在主人们的呼噜声中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寺里一夜无话。闹腾了一天的小沙弥们享受了一次从未有过的舒适睡眠。
灵光四溢的晚秋的山涧夜,错过了春风又赶过了盛夏的山花们窃窃私语,彼此商量着日出东山时以怎样的姿态去释放自己美丽的使命。西溪桥畔的雅客们,今晚的你们当等不到古寺钟声于夜半响起了,请收拾好你们还未走出酷暑的燥热心情入睡吧,今夜,即便是万年的夜吟虫们也都将裹足蒙头憨睡。
明朝的西溪桥畔必将百花齐放,纵然是万能的主啊他都不想遗憾地错过。
“咚,咚,咚,…… ……”
当远古的晨钟唤醒所有沉睡中的梦境,当错过了春天的山花们不再吵闹静静的争相赌赛般的怒放之时,狂热了一夏以后陷入了低谷的生命终于又一次焕发了勃勃生机。
恍惚过后的佛弟子们休息好了便自然开始了又一天崭新的修习。智积大和尚的禅定也在一个崭新的生命迟迟来临时哪破茧般地悉悉索索声中睁开了慧眼。昨夜嚎哭竟陵的精灵正自从佛的禅床上落下地来。
大和尚赶忙将他搂了起来。
“饿了吧?”
“还是渴了?”
“稍微等一等,老衲叫静心备来。”
“静心!静心哪!备些素食和水,小师弟醒啦!”
听到师傅呼唤,静心将备好的早茶和点心快速端了上来。见师傅拉着小师弟是小手,正稀罕着呢。而小师弟则羞答答的把头低着,用腾出来的另一只手不停的把弄着师傅的衣摆。忙把茶壶和点心盒轻轻放于机上,捧了一盏茶放在师傅的旁边。
“师傅,您喝茶!”
老和尚笑眯眯的回过头来:“静心,给小师弟拿糕点。”
说完又笑眯眯的回过头去端详着怀里这意外的收获。
可小家伙不干了。见静心拿了糕点过来,便把另一只手也从老和尚手里抽了出来。接过两块香糕笑嘻嘻的与静心对视着吃了起来。智积大和尚便也笑嘻嘻的顺势一只手搂着小家伙一只手便端起茶杯自顾自的品起他的早茶来了。
小家伙咬了两口,将另一块递到静心的嘴边来。估计经过昨晚的亲密接触,小家伙的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比自己稍大一些的小哥哥了。
静心轻轻咬了一口,握着小家伙瘦削的小手连同他递过来的糕点一起又送回到他的嘴边。小家伙咬了一口又递过来。一个小孩子一个小和尚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一来二去两块糕点下来,搞了一地的糕点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格格格”笑了起来。
尽管有多么严重的洁癖,老和尚还是没恼,笑眯眯地凑过脸来。
“静心,也给师傅来一口啊!好不好?”
一边说着一边一边一个将两个小家伙搂在了怀里。趁机笑眯眯地打听起我佛精灵的来历:“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呢?”“家住哪里啊?爸爸妈妈呢?”
估计是刚过周岁的小孩子吧!话头子还没学利索呢,这些问题那就完全与他无关啦。小家伙一边摸着小师哥胖乎乎的小光头,一边把自己的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静心怕师傅又把他给弄哭了,忙说:“师傅,你就别问了。不然又把他给弄哭了。”
“师傅,不如您给他起一个名字吧。不能到了外边,让别人也叫他小师弟吧?”
“师傅,你常说我毛毛躁躁的不安分所以才叫我静心,小师弟倒是很乖巧,不如我們叫他静藤,让他经常的闹腾一下。他来的时候拿着一根藤子哦。”
老和尚给静心这童心未泯的小点子一煽情,不自禁地陷入了沉思:
“就前天晚上的梦境和昨天早晨发生的这惊人吻和来看,怀里的这小家伙它日的功德当是不可限量啊!可是朝廷已经下了命令不让收徒啦,眼下这些徒弟中间的大部分能够留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啦,如果剃度了他,让官府察觉了,难免祸及山门啊!其他徒弟无所谓了,静心也就六七岁,离开了寺里让他怎么活呢? …… ……”
思来想去,还是不给他剃度了,只有这样朝廷再来人才好打发。
主意已定。并让静心把弟子们都叫来了。智积见弟子们都到齐了,便拉着小家伙的手一一指给他记认:
背他回来的毛脸大师兄静茹,瘦高苗条的二师兄静来,浓眉大眼的三师兄静宏,矮矮胖胖的四师兄静圆,清秀飘逸的五师哥静普,虎背熊腰的六师哥静渡,沉默寡言的七师哥静丛,一字先生八师兄静生,口齿犀利的九师兄静法,神采飞扬的十师兄静依,愣头愣脑的十一师哥静龙,无论何时都能保持稳稳当当的十二师兄静盖,眉清目秀的十三师兄静清,红脸的十四师兄静修,黝黑黝黑的十五师兄静悟,肉乎乎急躁躁的小大人十六师哥静心。
也不管小孩子有无意识,就当是入我佛门了吧!介绍完毕,大和尚缓缓的抬起头来。对众弟子打了个禅式:“阿弥陀佛!静心欲为师给十七弟起个名,为师想了很久,介于时下朝廷对寺里的态度和状况都还不是太明朗,小师弟暂时不能剃度。一则他还太小,再者往后他父母找到时大家也好相见,就让他先做俗家弟子吧。他来时带着一片羽毛和一根树枝,以后大家就叫他羽枝吧。静心,你们两年龄相仿,你比他年长几岁往后就多照顾照顾他吧,这样为师也算是有了个照应,你就先住到师傅禅房里来吧。好啦,大家都散了吧!静心看着他一起闹闹玩玩吧!阿弥陀佛!师傅去去就来。”
大和尚将小羽枝放回禅床,打了个禅式,顶着晚秋凛凛然的晨风,踏着一径铺满银霜的衰草,径直来到了龙盖山麓的寺西村。
这里住着大和尚的一位好友,一个大唐据说是曾经也算是赫赫有名的隐士,世人莫知其名,只知道他姓李,当地人尊称他李公。又据说此人曾经乃是朝中重臣,只因朝中奸臣得势,为避祸而隐居此地,开学馆以教学山野小儿为乐。
大凡贤明智慧者的处事之方,历来方家们各有争议。力争至死如“比干”辈有之,逃世隐居好乐如“子期”“伯牙”者有之,只不过各人生发的愿心不同罢了。
如李公般隐于诗书香味者当是我唐朝一道亮丽的风景。
先是有李太白挎剑游侠于“危乎高哉”的名山大川,后有贾岛骑驴苦吟于“僧敲月下之门”的灵山幽境,更有柳氏潇潇洒洒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
且说李公接着智积大师,引入草庐里间书房摆上茶来,两老友不免谈古论今为实事感慨一番。
“积公踏星披月而来,感是心中有事吧?”李公见智积大师早得有些反常且来得匆忙,雅谈之余不免要问上一问。
“南无阿弥陀佛!不敢瞒着吾友。贫僧此来实为昨日西溪桥边偶得小徒,有诸多心结难解,深知吾友文采斐然,学贯古今,故特来求一教授啊,哈哈!再有,小徒年幼不满周岁,且寺里不好荤腥,怕耽误了他长身体,所以老僧厚颜相求:可否将小徒寄养贵馆,与贵千金也好有个玩伴不是。”
“哈哈哈哈!”听老朋友道实情如此,李公不免爽朗地笑了起来。
“吾当何事呢,原来是高僧喜得佳徒啊。美哉善哉!择日不如撞日,这就赶往宝刹,把高足接来如何?山人也好一路听听高僧有何困惑,吾辈当共释疑难。如何?”
当下一僧一儒踏着一地的衰草断叶,一路上打着禅语,径直向古寺循来。
听大师说完得徒的前因后果,李公略微沉思了片刻,笑着说道:“大和尚莫恼,你得了一个旷世奇葩啊,说不定大和尚要因此徒而名留青史呢!只是以梦境看来,此顽徒虽有仙缘,日后必然山野性重,无意于正道啊!”
智积和尚听道友如此言论,心里不免有了几分高高低低的担忧。
打了个禅式道:“阿弥陀佛!吾友一语道破天机。也罢,贫僧倒不求什么名留青史,但愿他日后能够改变我佛门如今之尴尬窘态足矣!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南无阿弥陀佛!”
李公见大和尚谈起了时下佛门的尴尬处境,怕老和尚煽情,于是岔开了话题:“大和尚,眼下国家之事渐渐不太明朗,咱两约个赌,大和尚你教他武艺,小友我培养他文采,看日后此子是以文质胜还是武质胜,当赌大和尚你西溪桥畔一盏茶如何?”
智积见好友兴高采烈,神采飞扬,不好拂了他的美意。便接到:“哪武胜如何?”
李公借机许诺:“我保大师一干徒弟一个不离古寺,侍奉老和尚终老如何?”
“阿弥陀佛!罢了,如果为此误了老友的清修,违心的去与哪一干鼠辈宵小们奉承周旋。这个赌局不要也罢!南无阿弥陀佛!待来日天高云淡,风和日丽,贫僧当与道友于西溪桥畔煮茶观景,共打禅话才好!阿弥陀佛!”
李公见大和尚一语道破心机,觉得自己再多说就有点做了好事来邀功的味道啦。当下无语。
两人到了寺里,将羽枝抱回李公学馆安顿好,又一番品茗论道之后,相约改日天高云淡,风和日丽之时共赴西溪桥畔煮茶话禅,而后便依依而别。
至此,小羽枝便于李公学馆住了下来,与李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生活。
直到八九岁时李公夫妇因年老思乡情切欲回家乡湖州,方和两小无猜的季兰姐姐洒泪而别,随智积方丈再回龙盖寺里。此乃后话。
闲话稍息,口干舌燥,说话的品盏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