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会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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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曲湾村是产柿子的大村，村里的柿树品种多样。火晶柿子曾是宫廷贡品，现在仍是国家名柿。尖顶柿子、牛心柿子现挤身于中国六大名柿之列。就是号称世界第一柿的大盘柿子也在龙曲湾安家落户。像水花、平顶、火罐、大板等等许多名不见经传，但深受人们喜爱的柿子在龙曲湾也是随处可见。龙曲湾是柿子大村，不仅因为柿子品种多，还因为柿子树大而多。龙曲湾的柿子树最粗的需两人合抱，高约数十米。如此高龄的树，年年枝繁叶茂，硕果累累。
柿子树耐寒耐旱，对土质的要求不高，生命力极强。龙曲湾的坡坡梁梁，沟沟坎坎，到处都有柿子树。就在田间地头，房前屋后，柿子树也屡见不鲜。尽管龙曲湾的柿子品种多，但以火晶柿子和水花柿子为主。尖顶、牛心、平顶、火罐，为数不多。
说起柿子的记忆，要从柿子花说起。柿子开花的时候，叶子已经长大，麦子正在吐穗，此时大人、孩子主要的活动场所就在室外，孩子们无以为乐，柿子花便成为他们玩耍的重要道具。柿子花是黄色或者白色，凋落时有的变成暗红色，细细咀嚼，有淡淡的甜味。孩子们掐下一棵麦子削去叶子，将柿子花穿上去，麦穗是天然的结，防止柿花滑掉，麦穗和麦杆是碧绿的，黄的白的暗红的柿花在翠绿色的映衬下色彩斑斓，美不胜收。男孩子就这样提着玩，女孩子则将两头接在一起做成项链，扎成花环。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柿子长成形，有弹珠大小。青柿子太涩，没法吃。别着急，孩子们有的是办法吃到美味。青柿子有硬吃软吃之分，做法也大不相同。这些方法，大人们小的时候也做过，长大后不好意思做，却详细地告诉孩子们，这些方法才得以流传。我们小时候也做过。先说硬吃，把青柿子摘回来，浸泡在盆里或碗里，每天换一次水，大约三四天之后，青柿子就可以吃了，脆甜的，口感很好。当然了，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在家里泡柿子，有的爸妈嫌碍手碍脚免不了会阻止。不用担心，大自然会给她们提供天然的泡柿子的器具。找离水最近的河滩，用手掏出一个小坑，坑底铺上柿子树叶，从旁边挖一条小小的水道，将河水引入坑内。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吃了自己泡的柿子，还得做一番功课。折些粗一些的树枝在坑上边做蓬子，树枝要低于于坑沿，因为河边沙土很松软，直接摁进去就好，在蓬子上面再盖一层柿子树叶，给树叶上撒上泥沙土，孩子王让众人散去，悄悄做个记号。过三四天，相约去河边吃柿子。在河边泡柿子风险还是有的。被聪明的孩子发现了，提前动手，柿子没泡熟，可惜了；做记号的孩子王忘记了到处找不到，也可惜了；别人一不小心掉到陷阱里，一窝柿子全废了，更可惜。不过，不用着急，聪明的孩子什么可能都考虑到了，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们通常会多做几窝，保证到时候有柿子吃。
再说青柿子软吃。方法当然也很多，最直接的是到树下拾落下许久自然变软，却没有变质的柿子，这个几率不大，而且这种软柿子的口感也不好。孩子们是大自然的天使，当然会充分利用周围环境优势，不负自然的慷慨馈赠。其实青柿子软吃最便捷的方法是把柿子连枝折下来挂在树上，过三五天就可以吃。这么明目张胆地吃法最容易被别人偷了。保险一些的方法是捂。办法如同在河边泡一样，只是坑要挖在山坡上，树底下，或者有天然记号的记方。在蓬子上移些草皮而已。
柿子的吃法中最有趣是烧着吃，方法也很精妙，想知道怎么烧柿子吗？后面的文章我会专门讲到。孩子们关于柿子吃法的探索与追求从没停止过，流传下来，最精典的也就这么几种。
柿子不仅是孩子们的最爱，还深受大人的欢迎。大人们关于柿子的吃法，全是大手笔。流传至今，家喻户晓的做法要数暖柿子，做柿饼，酿柿子醋。暖柿子是个技术活，对水温的要求严格。水温过低，柿子暖不熟，生涩难吃。水温太高柿子未出锅就成了青紫色，难看又难吃。水平高的人暖出的柿子像刚从树上摘下的一样，皮是桔黄色，柿蒂还是碧绿的。又脆又甜，放几天也不变色。柿子刚红皮时水温稍微要高一些，半夜还得再加热。深秋之后，水温就不能太高，也不用半夜加热。暖柿子一次能暖一大篮子，供一家人当水果和零食吃。
柿子虽好如何保存，才能让人们在没有柿子想吃柿子的时候也能吃到颜色鲜艳、香甜多汁的柿子呢？龙曲湾的乡亲有的是好办法。他们在家门口或者在屋顶上，用苞谷秆做成一个没有盖子的大盒子，专门用来存放柿子，称为柿棚子。先给屋顶铺上厚厚一层苞谷秆，然后将苞谷秆用芋子捆绑起来，放在四周，形成一个盒子状，扫了柿子树叶子铺在盒子底部，然后就可以将摘回来的柿子放在树叶之上，细心的乡亲还会给盒子划分成不同的区域，用来保存不同品种的柿子。等所有的柿子采摘结束，再给柿子上面覆一层柿子树叶。然后盖上烂席片子，压一层苞谷秆或者粗一些的树股，防止刮风刮走了柿子上面的覆盖物。这样的保存方法，到春节时依然可以吃到香甜的柿子，保存好的话，柿子的颜色和口感如同才从树上摘下来的软蛋柿。这种方法可以保存好多柿子，全家人整个冬天都吃不完。有人懒得摘那么多，索性不做那么大的柿棚子，只是在门前的大树上架一个大老笼，里面放了柿子。在大老笼里存柿子可就省事多了，只需要在笼底和表面多放柿子树叶。尽管做了这么大的改进，还是有人嫌麻烦，不愿意存太多的柿子，于是就有了冰箱冻柿子一说。冰箱冻柿子要选熟到了的软柿子，然后冷冻。冷冻的柿子可以长年保存，颜色依然鲜艳，吃的时候让其自然解冻，只是口感不如新鲜时。冻后的柿子，汁液没有新鲜时粘稠，不过能吃上卖相很好的柿子总归还是一件乐事。
做柿饼是柿子最广泛的食用方法。采摘硬的，刚发红或变黄的柿子，削去皮，用绳子窜起或放在专用器具上在阳光下晾晒。水分蒸发的差不多，装在塑料袋子，或放在大缸内，上面盖上布，静等柿饼自然生一层白色的霉子。柿饼不好消化，可它上面那白色的霉子恰恰能帮助消化。柿饼易于保存，好运输，早已从山旮旯飞向祖国的大江南北，成为馈赠亲友的佳品。做柿饼晾晒是关键，柿子晒得太干不容易生霉子，太湿会腐烂。纯手工做和半手工做的差别更大。纯手工做的，是用手像削苹果皮那样，削去全部果皮。半手工就是借助简单的机械，机械大多有三根铁丝，把柿子靠近柿蒂的部分插进去，转动机械手把，削去果皮。后面的步骤没多大差别。纯手工做成的柿饼香甜、软糯，回味无穷。半手工的在铁丝刺过的地方稍微有点发酸，口感差些。在蓝田还有一种柿子饼远近闻名，那就是油炸柿子饼。将自然成熟变软的柿子，剥皮拌上面粉，搅拌成面糊状，在油中煎炸，形如油糕，味如油糕。如果面粉再多一点，就可以做成形如烧饼那样的柿饼馍。无论是油炸柿子饼还是柿饼馍，面和好后都需要静放几个人小时，否则就不甜了。
用柿子酿醋是祖辈们传下来的手艺。没有技术含量，简单方便。柿子醋，酸而香，是百姓厨房不可缺少的调味品。柿子醋做法简单，但做出的醋是纯天然的，不添加任何东西，深受青睐，成为蓝田最具特色的产品。
其实，关于柿子最美的记忆是入秋后那抹红。先是柿子树叶红了，像一团火，像一朵霞，像龙曲湾人的满腔热情。整个村子就如同夕阳西下时那满天的云彩。这都不算啥，落光叶子的柿子树那才叫美。红灯笼似的柿子挂满枝头，红的喜气洋洋，红的精神抖擞。最妙的是下雪以后，红柿白雪，格外惹眼。鸟雀站在枝头，品味香甜的柿子，树下白茫茫一片。这是一年中柿子留给给人们最后的记忆。高潮就是尾声，柿子的故事也是如此。
现在的孩子不用放牧割草，泡柿子、捂柿子、烧柿子的童趣已经渐渐淡出视野。暖柿子、做柿饼，酿柿子醋的事仍在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