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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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幅画(短篇小说)
○李国清
在以后的岁月里，她一直叫他老宋，他一直叫她小夏，他们之所这样称呼对方，是因为他们相识时，他已62岁了，她才54岁。
那天他若早一两分钟进油榨街BRT车站，赶上了刚到站的那趟B1，就不会和小夏相遇。即使相遇，如果那条不锈钢长凳再坐两个人，小夏和她的同行女伴就不会和老宋坐在一起，老宋与小复也就不会有交谈。如果那个同行女伴不是因为打麻将老输钱而烦恼，小夏劝她用别的娱乐打发时光，见她都不感兴趣，最后劝她跟自己去老年大学去学画画，并打开手机让同行女伴看自己的画。老宋也不会出于好奇去主动去搭话。如果老宋不懂画，说不出她画的优点与不足，搭话也是白搭。如果小夏不是从老宋的手机里被他的画所吸引，想向他学画，并要了他的手机号，那他们即使相逢，并交谈了，也不会有后来。
相遇虽然才几分钟，但却让小夏当天晚上就打了老宋的电话，并去了老宋那里，还沉迷在老宋卧室床尾墙上一幅江南水乡油画风景意境里。既然她来的目的是想学画油画风景，老宋想先让她看一下自己电脑里哪幅风景照她最喜欢，再用U盘复制到相馆放大冼出，照着照片在室内画，等有一定的基础后，再带她外出去写生。
老宋用鼠标点开的照片，初选出她喜欢的风景照，要让她从初选的里面再挑出最喜欢的一张时，她却说每张都好，无法选。老宋说，一开始画，应该选一幅景物稍为简单一点的，这样画起来才不费劲。你看这幅怎样？老宋打开一幅漓江的照片，她说，这幅固然能把让人身临其境，可我见这些照片后，就产生了亲自走进这些风景的强烈欲望，所以画画还是等游玩回来再说吧，否则我无法以一颗平静的心向你学画画。
老宋感到她是一个容易对美好事物入迷的人。老宋也如此，不同的是，老宋会理性地考虑那美好的事物能不能走近。她却是那种喜欢就会难以自拔。她觉得老宋的画画得好，就想向老宋学，就要了老宋的手机号，甚至迫不急待地来见老宋。她对老宋墙上那幅风景着迷，就想不惜代价要得到。她见老宋电脑里的那些风景迷人，又产生要去见那些景色的强烈欲望。老宋想，既然老天让他俩相逢，那他就去满足她的愿望吧。他问小夏，是那些景象激起你想去旅游愿望的？小夏用鼠标点开那些照片，指出她想去看的景色。老宋说，你想去的风景在漓江、桂林、乌镇、周庄、西塘、同里。去这些地方的费用可不是小数。她说，我有四千元钱，应该够了吧。老宋一听就明白她没有远行旅游过，但又不忍心泼她的冷水，就说，够不够我不知道，你既然想去，需要的话，我可以当你的免费导游。她说，我当然求之不得，不过我刚才说过，你来回的费用我包了，条件是回来后你要把这墙上的这幅画取下来送给我。老宋说，我已说过我的这幅画值不了那么多钱，你真的喜欢它，等我考虑好后可能会送给你，去玩我们还是AA制好，这样彼此都不会后悔。
于是他们用手机上在网上搜车次及时间，决定先到桂林，游了象鼻山、漓江，再去苏州，游乌镇、周庄、西塘、同里。小夏取出她卡上的四千元钱时，说这是她留来下个月交明年房租的。老宋不好告诉她这点钱顶多只能去－趟凤凰，为了满足她的愿望，自己多带些钱就是。不过还只是说了一句，你把钱玩光了，下个月交房租时你怎么办？她笑起来了，说，天不绝无路之人，车到山前必有路。先过把旅游的瘾再说吧。老宋说，有篇小说题目叫<<过把瘾就死>>。她说，有你陪着玩，过把瘾我不仅不会死，而且说不定会比以往都活得还新鲜。
车票买好，行装收拾好，临出门前的夜晚，老宋把一叠钱递给她，说，你替我拿着。她一看就知道是一万元钱，吓了一跳，说，不是说来回的费用我出嘛，你干吗还拿这么多钱？老宋笑了，说，多带点用不完是在的。她把老宋的钱递还老宋，说，你的钱还是你自己管吧。老宋说，我一个人时不得不自己管，有你陪着去玩，就是有山靠山嘛。
她看着老宋，说，我们才相识两天，你就把我当靠山，就不怕我卷款而逃吗？老宋说，要逃，你必定会先把我卷起一道逃。她问，为什么？老宋说，因为你清楚，我比钱更珍贵。她对老宋伸出大姆指，说，我见过不少爱自夸的人，还没有见过像你这样会夸自己的人哩。老宋乐了，说，那好好地跟我学。她说，我只跟你学画画，不跟你学贫嘴。
在象鼻山前、在漓江的游轮上，在乌镇、周庄、西塘、同里的桥上、街道、河边、船里、胡同里、石板路上，老宋不断地为小夏拍照，半身的、全身的，背影的，沉思的，大笑的等等。他用照机照，用自己的手机照，还用小夏的手机照。老宋不仅是她免费的导游，还是她的免费摄影师。
每到一个景点，小夏都会在朋友圈发一组她的照片，其中也有一些风景，并配有相关的文字。很快就就有熟人来点赞，对她伸大姆指，留言。连很久没有和她联系的儿子，也夸她玩得爽，并问她是跟团还是自己游？她说自己游。儿子知道后就再无下文。她显然明白儿子的心思。儿子大约估计到她是和男友在一起，儿子曾希望她不要再找对象，说怕她伤不起。但儿子就不会考虑到她孤独，她希望有人说话。
小夏发现老宋都是给她拍，或偶尔拍些风景，从不给自己拍，小夏要为他拍时，他都躲开。不过小夏还是偷拍一些他在观景或拍照的镜头，准备回去时再发给他。当然不会在朋友圈发他的照片，虽然她对老宋怀有好感，可毕竟才结识，还没有谈到实质性的内容，不知结局是什么。尽管如此，她愿意和他交往下去。她愿意去努力，即使不能成生活的伴侣，至少可以成爱好上的朋友。
去乌镇的桥上，小夏对老宋说，我们合个影吧。老宋说，好。老宋的果断让她很开心，她拿自拍杆拍出来时，两个都笑得很自然和甜美，仿佛是一对情深意浓的老伴儿。这让她有种想把这张合影发朋友圈的冲动，这样肯定会一石击起千重浪。但她想到还没有明确他们之间是处对象的关系，就放弃这想法。这照片连老宋她都没有发给他，老宋也没有开口要。她觉得这样默契挺好的。如果以后关系发展到了希望的那一步，这是美好的纪念。如果交往不下去，删掉就是。
老宋发现小夏很欢乐，特别是他给她照像时。她说她这几天照的像，比她这一生照的还多，她说她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她说要是我没有结婚之前认你该多好。这些话让老宋听了很欢喜，他想抱抱她甚至亲亲她，但他知道冲动是魔鬼，况且他已经早过了冲动的年龄，而且他年轻时也没有冲动过，所以他就只是以笑代答。
晚上在旅店，他们尽情地交谈。由于彼此坦诚，就无话不说。
老宋告诉她自己的两段婚史，两任都有孩子，第一个不愿给自己生孩子，笫二个已过了生孩子的年龄。笫一个爱吵架，第二个虽不吵，却爱打麻将，离开他时常关手机。两个都是他要离婚的，两次都净身出门。小夏也有两次婚姻，笫一个男人婚后有外遇，但她没选择离婚，只要男人把工资交来养孩子就行。谁知这男人却酗酒致使短命。再婚的男人带个女孩，小夏虽对他的孩子比自己的孩子好，可那个男人也在外面找女人。这次她不再忍让而是离婚，然后自己把儿子养大，让他读大学甚至工作，并且有了他自己的家庭。儿子的家有她住所，但她觉得还是自己过精神自在，在儿子那里没呆多久就回到出租房。
如说他们的相同之处，都穷，都租房子住。老宋由于在事业退休，他的退休金比在企业退休的小夏高，老宋每月的房租费是1200元，小夏的房租费是300元一个月。老宋的租房不仅宽敞，还卫生间有淋浴，小夏那里方便要去很远的公厕，洗澡只能自己烧水用大盆来冼。老宋初次见到小夏在这样的环境生活，都有些心痛她，只是他们才相识，还没有谈到实质性的问题，这种心痛只能装在心里。
回来一结算，旅游花了一万两千多元。小夏心里惊了一下，对这个数字瞪大了眼晴，她数了剩下的现金，把钱和细明帐单一起交给老宋，说，剩下的钱和支出的帐只差几十元。老宋说，差几十元不算差，显然是－些小东西忘了记帐。小夏说，照AA制算，我欠你两千两百元钱，放心，我很快就会还你的。老宋从剩下的钱里拿五张百元票递给她，说，你离退休金到帐还有一段时间，这几张你先用着。她说，不要，饭钱我还是有的。
老宋就把钱和去旅游的帐单合在一起放进电脑桌的抽屉里，说，这次出去玩你既当会计又当出纳太辛苦，一会儿我犒劳犒劳你，请你去小十字吃小龙坎火锅。
吃完火锅出来，小夏说出来太久，很想回自己的窝去看看。老宋问，我送你回去行吗？他说，你想去我当然十分地欢迎。
进了她住所，她说，你等着，我泡功夫茶给你喝。
她去厨房洗茶具后拿过来，把茶叶放进泡茶的功道杯里，然后用电水壶接矿泉水烧开，先洗茶叶。把冼茶的水倒在一个大瓷碗里，再把开水冲在功道杯里盖上盖。过了几分钟，就用一只手拿着功道杯，一只手捏压住杯盖，将茶水倒进四个小瓷杯里。瓷杯像喝高度酒的酒杯那么小巧。老宋注意到，她捏压功送道杯盖的那只手的小指姆是翘着的，很有女人味，他很喜欢。她端一杯放在老宋面前，说，请喝茶。老宋尝了一口，说，这是上好的铁观音，我也喜欢。她端起一杯轻轻喝一小口，放下杯子。老宋说，你这样泡出的茶味道是不一样。我没有这种雅兴，再好的茶到我那里都是大杯泡，时间泡长了，就不会有这种好的味道。她说，我一个人时就泡功夫茶打发时光，你要愿意常来，我就泡来与你共享。老宋喝完一杯，她把另－杯放在他面前，把空杯继满茶，他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弃并拢弯曲敲击着茶几，以示感谢。小夏显然知道其涵意，用无声的笑意回敬了他。
小夏说，老宋我有件事想问一下你，又怕你生气。老宋说，你想问什么只管问，我那会生气。小夏说，我们出去旅游住在一起你一直都对我无动于衷，是不是你在那方面不行呀。老宋说，我认为男女之间都要愿意结婚时，才该有肌肤之亲，否则就是耍流氓。小夏说，原来是这样呀，看来你是一个正人君子，许多男人可不像你这样。
老宋不愿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就说，，你这次把明年的房租费花光了，下个月你拿什么去交明年的房租费呢？
我可以厚着脸皮去找儿子要，只要我肯开这个口，他不会不给我。
你又不是没有退休金，好意思开口？就算儿子乐意给你，儿媳妇会舒服吗？
她听了顿时哑口无言，眼光也随之暗淡了。接着说，都怪你，当时你应该给我的泼冷水，你要是说你不去，我一个人也不会有兴趣去。
我说我不去，你会高兴么？
为了让我高兴，我们各自都花了六千多元钱，想起来觉得这是干了一件傻事，这和赌博一样，赌时很痛快，输光后就特别的后悔。
老宋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就换了个话题，说，要不，明年你就不用去租房了。她问，不租房，我住哪里？老宋说，搬到我那里去。她问，让我与你合租？老宋说，我不会要你出一分钱，你也能省去一笔开销。
她说，你让我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搬到你那里去住，我为了节省房租搬到你那里去，不要说我的熟人看不起我，就连我也看不起我自己。
老宋从斜挎包里拿出一叠钱，说，其实我做好两手准备，你若理解我，愿意搬到我那里去住，我就和你去扯结婚证，伴陪你过完这一生。你若出于自尊，不愿搬去我那里去往，那你明年的房租费我为你交。你若愿意接受我的心意，当然好。不愿接受我的帮助，就只当我是借给你的，
她把钱收下，像江湖好汉那样对老宋抱拳致敬，说，你这样说这样做让我很感动，这钱我就先用着，等我有了就还你。谢谢了。
老宋说，谢就不必了，你还是联系房东，先把明年的房租交了再说吧。
交了明年的房租费，小夏就没有什么优虑了。
老宋却因房东又要涨房租而闷闷不乐。他想找价钱便宜点的租房，让小夏帮打听那里有价钱合适的出租房。小夏问他要什么条件的住房？他说只要有卫生间能洗澡的就行。符合他要求的租房是有，价格却不会低于－千元，而且比他现在住的要小得多。除了房子不那么好找，还不是马上成交，就要要等别人租期满，他在考虑是不是加房租费，懒得再搬来搬去的累人。当然他不能无限止的犹豫，若明年不再继续租此房，就得提前一个月做出决定，这样房东另租房时才能有时间提前与新租客接洽，免得空着房子一时收不到租金。若他－时找不到房子，租房又到期了，房东就会把房子租给别人，这样他就没有落脚之地。
同时，他打电话托熟人帮找租房，把需要租房条件告诉了他们。过几天，就有人回话，说房租只是八百元，可却在城郊很远的地方。他把告诉小夏，他准备去看看房子，如果觉得可以就搬过去。小夏说，你搬这么远，我找你学画画就不方便了，难道你不想教我了？老宋说，你要想看我画，可以坐公交车去我那里呀，或者我坐公交车来你这里。
小夏说，要是你不遇见我，不陪我去外面玩一趟花了那么多钱，你也许不会另找房子搬走吧。老宋说，我想另找租房搬走，是因为这房租贵了些，而且每年都要涨，我不愿意再加租金，房东就会把房子收回去租给别人。这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希望你不要自责。
小夏说，以往每年房租费都要涨你都没搬走，为什么明年涨就接受不了？显然是因为你明年的租房费因陪我玩和拿钱绐我交明年的房租费用了，你想用节省来改变你的困境。
老宋说，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我是从你没有积累想出去玩没钱，才想到平时节省出钱急时才有用的，以往我是觉得搬家麻烦就没有去找价钱低些的出租房，现在想花那么多钱就睡个觉太不值得。再说找便宜的出租房，用省下来的钱出去玩一趟有什么不好？
小夏说，那你搬去和我住嘛，你不交那笔房租费，每年不是可以省下一大笔钱么？老宋说，万一我那天惹你生气了，叫我滚呢？小夏说，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先去扯结婚证，你再搬过去和我住，怎么样？老宋说，既然你这么想，房子我就不去看了。
于是他们商量以后要如何如何安排。
老宋告诉房东他明年不再继租，他的房租是半年一交的，若提前走房东不会退他没有住满的租金，在没有搬到小夏那里去的日子里，他问小夏，想去旅游也旅游回来了，现在你可以安心画画了吧。小夏说，画呀。
他们在电脑上看照片，小夏同意画上次老宋推荐的那张漓江风景，中远景是山，之后是天空，前面是一片是有微波荡漾的天与山倒影，偏左的下面水里是快速前进时机动小游艇，游艇的船头坐着一位双手拿着手机正在拍照的年轻女子。中间是双排座，前排坐着－对夫妻，后排坐着一个闲看风景的男人，游艇船尾站着一个掌撑舵的人。游艇尾激起一路波浪。这幅风景画好是很抒情的，比起那些透视感很强、色彩复杂的水乡民居来显然好画得多。正因好画又讨人喜欢，所以亲朋好友向老宋要画时，他实在推不掉的，就给别人画这一幅。这让画者不至于太费劲，得画者见了也欢喜。
要画的尺寸和老宋墙上的周庄一样，60×80cm。老宋拿着一支B1的铅笔，边给小夏讲边在画布上轻轻地勾景物的轮廊。小复说，还要用铅笔勾呀，画写意国画是用毛笔直接画。老宋说，勾轮廊是为了能准确地画出景物，真正的画家有的用赭石色勾大概。老宋勾一半时，叫她来勾。她一下笔，很重，而且比例也差得远，老宋说这样不行，会给下一步画时带来困难。他从小复手里接过铅笔，用橡皮擦去小夏画的地方，说，你开画要认真看我画的步署，你独自画时才能画下去。
大约画了两过多小时，他才把大概轮廊勾完。小夏问，勾个轮廊你都画这么久，画完这幅油画风景要多少时间呀？老宋说，若我平均每天画八小时，大约要半个月。你来画，就不知道了。小夏说，我画一幅写意荷花，用的时间比你勾这轮廊还短。老宋说，油画时间虽长，却可以修改，写意画画糟了却无泫改。小夏说，是这么回事。
老宋调颜色往画布上铺时，他也边画边和小夏讲什么色用什么色加什么色调，觉得调出来的色和对象不同时，再加另一道色，直调到想要的色为止。他画了一会，就叫小夏画。小夏调色和画的都有些怕动手，他就握出小夏拿笔的那只手去戳颜色去调颜色并往画布上画，说就这样。等他松手时，小夏说我调出的颜色没有你准，也没有你画的好。他说，笫－道色没关系，你只管大胆的画，不行可以我再修改。
等画画得有点效果时，他拿着小夏的手机从不同角度拍下小夏画画的景象，小夏见了，说，这是我吗？我能这么专心地画画？她不仅高兴，还有些得意，并放下油画笔去选几张配了我开始画油画风景了的文字，发了朋友圈。很快就有熟人来点赞献花，儿子也来夸她，老妈真棒，并连伸了三个大姆指，儿媳妇也留言，妈你画得真好，到时给我们画一幅。她看这些反馈心里乐开了花。
画完成时，老宋叫她在画上签字，告诉她名字签在哪里，年月日签在哪里，字签多大，并调出签字的颜色，把笔递给她，她在画上签下了她的名字和画画的时间。老宋让她站在画后面，给她拍了照片。她把这幅画发了朋友圈，写下文字：我的笫一幅油画风景。
接着她叫老宋在那幅周庄风景的船上补画一个女人。老宋和她把画从墙壁上取下来放在画架上，他根据经验，补画了一个女人。
家俱电器都是房东的，老宋的东西最多是那几十捆书。他搬到小夏那里时，小夏和老宋商量一下，把该丢的丢了，该送人的送了，该放在应放位置的放了，很快就把屋里整理得井井有条。
小夏把她沙发后墙上挂她画的牡丹条幅取下来，挂在边上，和老宋一起把老宋画的周庄挂在上面。她指着那幅画说，以后别人来我们家玩时，我就告诉别人，船上坐着的女人是我，我身边的那个男人是你。老宋说，这不是说谎么？她说，难道我俩去周庄时没有一起坐过船？老宋说，坐过呀。她说，既然坐过，这还叫什么说谎？
接着他们把小夏画的漓江挂在对面墙上，下面是条柜，条柜上放着电视机。
老宋说，在漓江你和我也坐过小游艇，你可以告诉别人坐在椅子上观赏风景的那对男女是我们两个。小夏说，我会对客人说我是那个坐在游艇船头拿着手机忘情拍照美景的女子。老宋说，那我呢？小夏说，你是坐在椅子后排那个孤苦零丁的老头。说完她哈哈大笑。老宋说，行，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这两幅画挂在墙上面对面的，就像老宋从此每天要和小夏面对面一样。
晚上，小夏说，你洗个澡吧。老宋点点头。
小夏就从床底拉出－个大锑盆，把装在里面时杂物腾在地上，再拿去外面厨房去洗了拿进来放在里里屋的中间。她用大锑壶烧好水装完几个大温瓶，然后烧开一壶水，先用小盆端来冷水倒在大盆里，再兑热水。试试觉得温度合适时，叫老宋坐进去。老宋洗时，她给老宋擦背。老宋打了香皂，冼好时，她用小盆兑温水来为老宋清洗。老宋在穿干净的棉内衣时，她用小盆把大盆里的洗澡水一盆又一盆地抬出去倒在厨房好水池里，然后大盆放回床底下，再拿拖布来把地上的水拖干。
小夏这样做，让老宋想到自己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做的，他觉得仿佛是母亲复活了。
见她把杂物放进大锑盆，把大锑盆推进床底下，老宋不禁问，你不洗？她说，要洗。老宋说，你要洗怎么把大盆放进床下？她说她在厨房里洗。
老宋有些惊讶，厨房那么小，只能站在里面洗脸、漱口，若坐下来冼脚都里得窄，不小心会碰到这里或碰到那里的，，她又是怎么冼的呢？难道她能变，把自己变成一条小鱼，在脸盆里游来游去的洗吗？这么一想，老宋很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