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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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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她

早晨五点起床去学校,吹着冷瑟的秋风,我才想起来这件事。早就准备着写,记性差了,便拖到现在。

我那朋友的父亲在她出生那天出车祸去世了,母亲一人将她拉扯大的。算命的都说,这孩子命里带着霉运,在她周围的人都不会有好运。我是不信的,从小便守在她身边,一直是平安无事。

一直等到去年冬月,她母亲得了脑溢血,事发突然,她还是在学校听老师说的母亲去世的消息,那天晚上便是我送她回家的。

冬月里的风很冷,钻心的疼。我们都在县城上学,离家有几十公里,那时我骑着电动车,把羽绒服套给她,手冻得通红。

一直等她到了家,她家的亲戚都已经在筹办丧事了,她年纪尚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跪在她母亲的床前哭,床上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她握住她母亲的手,眼泪两行。

我因为课程紧,与她的姑姑告别,便回了学校。路上出了车祸,只是小腿骨折,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我听说她这一个月没去学校,却也没来过医院看我。听我母亲说,办完了她母亲的丧事后,她整日躲在家里,不愿出门,要我出院后去看望一下她。

我点头答应着。

我在考试前一天出的院,回了学校经历了最后几天,考完试便急匆匆地跑回家,问母亲要了三百块钱。我记得她爱吃薯片的,便在超市寻了十几包薯片,拎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去了她家。

门是闭着的,好像从里面反锁着,小雪落在门口的台阶上,没留下一个脚印。我推门推不开,便不打算叫她名字。她或许正恼着,也或许忧着。

我便从门外把薯片系好扔了进去,自己动身,爬上旁边的墙头。

她也听声赶来。

“我就知道是你。”她脸红红的,眼睛几乎快成紫色了,也没有了当初的倾城一笑,现在的她几乎快成了一个四十岁的老妇女。

我从墙头下来,捡起来扔一旁的薯片。

“呐,你爱吃的原味。”

她破涕为笑,拉着我的手进了屋里。那个红泥小火炉还在煮着水,冒出热气。这火炉比我年纪还大,我从小便记得这屋里的小火炉了,只是它早就没了供暖的作用,政府在她父亲去世那会儿,就给他们家安上了暖气。

她寻了两个板凳,裹上了我从前送她的围巾。

“坐这儿吧,烤烤手。你看你手都红了。”她一边把板凳放在小火炉边,一边指着我的手说。

“害,没事的。”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照着她说的应付。她给我的板凳我没坐下,那气氛也不愿意让我们坐着。

“你先坐吧,我给你找找茶叶,你不是最爱喝我家的绿茶了嘛?”她翻箱倒柜,我也才想起来,我已经一年多没来过她家了,那柜子前堆满了亲戚邻居送来的牛奶,柜子上还放着几张红票。

“呐,找不到了。”她回过头对我说,哭过无数次的脸上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转身的功夫带下来了那几张钱。

她拾起来,放回原来的位置。我向她走去。

她转过身扑在我怀里,在我的肩头痛哭。我一时不知道手该往何处放,便搂着她的肩膀,拍着她的肩膀。我们两人就这么寂静了许久,她低血糖差点栽倒。我把她抱到床上,自己坐在床边。

她擦干净那张红扑扑的脸,告诉我,她要和她的姑姑住去了,在青岛,以后可能会很少回来了。

我点点头:“挺好,青岛也不远。”我心里确实是有些难过,青岛不远,却也还是看不见了。网络拉近了距离,却没有戳破屏幕,摸到日思夜想的人的脸庞。

接着是久违的沉默。

“你肯定还会回来……”我挤出来这样一句,可是我马上就后悔了。她回来,便只是给她的父亲和母亲上坟了。

“不回来了……”她说,眼神里透露着悲伤。

“啊?”我我不知所措,“那……”

“以后再也不回来了,我得去那里打工了。”她说,两只手不知道往哪儿放。

“哦……”

“你也知道,我姑姑什么样的人。”

“嗯……”我答应着,很难抬起头来看她。

“我会回来找你的,你明年高考,我回来给你加油。”她说,眼睛还是充满忧伤,泪水快要夺眶而出。

“好……”我答应着,心里想着,上高中那会儿的约定:一起考大学。在寒冬腊月,这个愿望彻底灰飞烟灭了,那窗外的雪花会融化,可心里的不会。

那晚上我坐在她家的床前一夜未眠,她坐在床上,一直攥着我送她的围巾。

第二天她便被她的姑父带走了,我就再也没见到她。她失约了,只有我每年给她的母亲和父亲扫墓。甚至说,她已经消失人间了,QQ再也没见响起来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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