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陆玉环的头像

陆玉环

网站用户

散文
202405/08
分享

我的“慈母”

提及“母亲节”,兴许大多数人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的生母。而我,在这淫雨霏霏的日子里,却不由得想起了祖母,不禁涕泪滂沱。

祖母虽已辞世多年,但她的音容笑貌始终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过往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清晰如昨。而今,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层层拨开记忆的涟漪,轻轻打捞起内心深处与祖母之间那寡淡之至的稀松平常,思念为墨,涕泪为笔,书以此文感念祖母恩情。

说我与祖母“相依为命”,毫不夸张。儿时,家中极为清贫,迫于生计,父母只得背井离乡,挣些锁碎银两勉强养家。还未记事起,我便与祖母同睡一张榻,直至念中学。与祖母相处的日子里,最有趣的便是聆听她讲述她那些看似波澜不惊却又高潮迭起的生平。

祖母所处的那个年代(建国前)并不太平。祖母说,当时“土匪”横行,频繁来到村子搜刮甚至伤害村民,她与祖父共同养育5个儿女,几乎每日都被迫着携儿带女至荒山上东躲西藏,常常食不果腹,以树根、野菜等充饥乃家常便饭。便是在这样的颠沛流离中,她的大儿子因肚子痛未能得到及时治疗永远离开了她。“他才7岁,是那般乖巧懂事,离开之前还安慰我不要为他难过......”每每提及此事,祖母眼里总是噙着泪花,失声哽咽。“许是你祖父对那些‘贼人’过于深恶痛绝,他甚至未曾知会过我,便去从了军。有一日,那伙‘贼人’又闯入家中,拿枪指着我脑袋试图逼迫我交代出你祖父的下落,我声嘶力竭哭喊着同让他们说你祖父他死了,指着我们家后山说墓头就在那儿,他们才肯作罢。”当时的我也才是七八岁大的孩子,并无法真正理解祖母口中所述的这些生离死别。如今想来,她对祖父兴许是有怨怼的吧,她并不懂得祖父所谓的“家国情怀”,只知道抛下她一人独自将4个孩儿拉扯大是多么的残忍。是啊,那该是怎样的一场艰辛啊!我不敢想象。

上中学以后,我便住校了,一个月回一次家。此后无数的日子里,祖母便在无尽的等待与张望中度过一日又一日。

放月假当天,一大早她便踱到村口,坐在小卖部旁的一块大石头上,静静等待着我归家的车驶来。迎接我她凝望的眼光与我的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我从她充满慈爱的眼光中总能感受到“母亲”的深情。月假结束,她又只得目送我一步步地挪向回校的车子,等候我彻底从她视线消失前的回头一瞥,可我一次也没有。车子开走许久,她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如一截黑烟囱那般,孤单单地立在偌大的一个空落落的村子里。祖母又陷入了深深的等待之中。

大二期间,祖母突发重病,不到两个月便去世了。伯父同我说祖母只撑到她的3个儿子都回来便闭气了,没能等到我回来。整个丧礼期间一直都在强颜欢笑的我,披麻戴孝几乎将头埋贴至地面跪在祖母的棺椁前为她送行的那一日,终于忍不住涕泪纵横,内心慌乱无比,却仍要故作镇定,偷偷拂拭掉被泪水打湿的那一小块土地,生怕他人将自己的狼狈样瞧见了去。

如今每一次归家,再经过村口的小卖部,目光总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瞥向以往祖母等候我坐着的石块之上。只是,那冰冷的石块如旧,却再也无法瞥见祖母等待的身影,再也听不见她那慈母般声声的呼唤。而后的生活里,在一场又一场的别离中,我亦终能明白——

“亲人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我困在这潮湿当中,是清晨空荡的厨房,是晚归漆黑的窗,在每一个波澜不惊的日子里,掀起狂风骤雨”。

我的祖母便是我的慈母。是她,填补了我缺失母爱的空白,温润了我整个少年时期。我曾想,若非她的陪伴,我或许能因为任何一个不好的念头便就误入歧途。现今,但凡我晓得了一些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但凡我学得了一丝丝容人的气量,但凡我懂得了一点点处变不惊的态度,皆得益于我的祖母。“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于我,大抵也是如此吧!

于母亲节这个特别的日子里,谨以此文悼念我的“慈母”。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