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苏小白的头像

苏小白

网站用户

散文
202110/05
分享

(散文)我家有竹三五杆

咏竹

我家有竹三五杆,

闲日独对两无言。

风来邀君歌一曲,

低首含颌声声慢。

常见花猫篱下走,

偶观黄蝶枝上翩。

只缘不是旧时月,

为谁缱绻为谁懒。

前些日子,闲来写就以上这首杂诗,虽说过于直白,倒也还是道出来一点竹子予我的欢乐。

我是喜爱竹子的。如此一说,好似颇有点附庸风雅的意思,因为如今世道名利当头,厮混于当下,却道自己喜欢一身清气的竹子,这作派不明底里的人一定觉着就如青楼女子撒娇说对爱情忠贞一样,多多少少,是会惹世人掩嘴讪笑的罢。然而,红尘女子之中不是也出过柳如是、杜十娘之流么。那么,我说爱竹子,非但矫情,倒真乃言出肺腑,君不知我也罢,论短长真与我无关的了。

小时候,我就喜欢竹子。

乡下院落里长养着许多草木。它们皆给过我喜乐,然而现在想来,楝树之于竹稍显苦涩,古槐之于竹出脱得笨拙,葛藤之于竹失却精致,梅树之于竹略逊洒脱。竹子一杆或几杆,或井台或窗前一植,贫寒之家就显得那么有情志、有骨气。我起初喜欢竹子大略就是因其给我带来的那一份感动。我家原本无竹。因着一年暑期我回到乡下老屋,读书闷了时,便踱到河边去。那是黄昏,彩霞满天,几只归林的鸟又跑出来,在半空嬉戏穿梭,河水一半流金一半黛褐了去,太阳半边脸已沉浸下来,岸上行走着一个二个荷锄回家的农人。河两边多柳树,披披垂垂,婆婆洒洒,虽说颇曼妙,到底少却一股挺拔之气。一时间,我就觉着这些柳有点窝窝沓沓,温顺但不扬眉吐气。忽然,我就见着了那一片崖边的竹子,一根一根绷直了往上长,风一过虽然也倾一倾身子,是敌不过的样子,但仍是不屈,立即挺直,且不蔓不枝,浑不牵三挂四,活得清爽又独立。这一点,颇中我意。于是,过不大久,我便移栽几株竹在我家井边了。

我没有想到竹子会给我带来精神的洗礼与别一番受享。

这些竹,虽说一杆赛一杆超标清高,却也是柔情似水;铮铮傲骨也不乏缠绵,在月夜,在风雪之中,愈见其风致。大雪纷扬,百叶枯凋,惟有竹子那一抹绿不瞻左右,没有退缩。其心不动,其志愈坚,漫漫大雪为之奈何哉。不信你去看,哪怕冰封着他,雪压着他,竹叶子还是尖的,根本不挫其锋芒。然而,此时更见其品性的是,优雅。竹子从不发出大风吹折的声音,雪压断的悲鸣,在风雪之中,他有的是那一份潇洒与自信。月朗之夜,竹子又是那般深情款款,那般俊美。一身深情自流韵,暗教奴家欲断魂。爱上竹子一样男子的女人有福了。当然,我也爱竹,“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竹子就是天天相伴的达人贤士。有了这一面竹子当“铜鉴”,行走世间,那一份不流世俗、高标自珍、清雅自许的情操,便也就时时得见了罢。

然而,人活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生为男儿,忠贤难全。当为一份责任下上奔突之时,别一份生为人子的责任便也就难尽到。离开长养的老宅,便也就离开了手植的那一丛竹子。都市之间,辗转周匝,故乡的那一片竹仍在胸中的。细想四十年来,鄙人言行举止,不乏偏差,到底离竹不远。前些天有感,命笔如下:

杂诗题忆

少小心存报国志,

亦曾宦游亦报人。

可笑中原多鬼事,

拂袖而去到京门。

闲会清客忙读书,

日行黄老夜著文。

十年展眼一大梦,

烟水茫茫寄浮身。

虽说现如今“烟水茫茫寄浮身”,然甚可幸运的是,竟有一处属于自家的宅院,当然可以种竹子了。我当然是要种竹子的。置上这片房院没大久,我便去到苗圃购了两丛竹子栽上。同时,我还在篱墙边植上些盆景,并其它几样花树。然而,过不大久,那些盆景与花树纷纷凋亡离我而去。那些竹,却能在南加强烈的阳光下,活得激情盎然,又悠闲自得。这,便又是我与竹的别一样缘份。我不须多娇养它,它自不弃我。这一点竹的品性,比一些人来得珍贵。人有嫌厌我的时候,竹坚贞如常,无论天南海北,贫贱富饶,竟是不变。这使我大感激,闲来无事,我也就面对竹子坐下,或读书或“相看两不厌”。一度我曾想将后院全部栽上竹子,再养几只大白鹅,了此一生。其实,现在这心思我还有——也许,那些竹子也知我,我不去言语,它们兀自长出来一根、又长出来一根,停笔抬眼望过去,廊前已俨俨然满眼墨绿的竹林了。

黄蝶绕飞小园静,

白帘低卷墨竹明。

闲来长夏何所拟?

苦茶半盏僧欲定。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