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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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在哪呢？
雪，在落基山 云，在棕榈树
车，在瓦拉道 灯，在圣盖博
亲亲的
婷婷的 伊在哪呢？
灯，在北京城 车，在长安街
雨，在银杏前 伞，在古槐下
瘦瘦的
思思的 伊在哪呢？
游子在天涯
你这个女孩可曾念想他
醉倒于倾听伊
醉倒于倾听伊
一朵云，失魂落魄 一树柠檬果，黄橙橙发楞
一个女婴走过白房子与草坪，割草机
轰轰鸣鸣
醉倒于倾听你
一条路，安安静静 一片树林子，黑乎乎做梦
一辆出租车划过雨丝与斑马线，老收音机
咿咿吖吖
念去去太平洋烟波 落基山下
我就是月夜抵达你窗棂 那一只伶仃的嘶鸣的
秋虫
遥问
置清芬于野花 置鸟叫于月芽
置清纯底坠音于古寺底檐，置木鱼声声于老和尚
置宿雨于松林 置一点点渔火于江畔 置你在江心底船
瘦气气张望
必要有一杯两杯底酒，必要有才修好底琴
必要有石凳一卷书，必要有一只白鹤在翩翩，必要写一首残诗
此时，茶已炖好 风清月白
你为何不来
对你说出
紫鹃对着明月
马蹄对着露珠，斜斜石板街对着谁忧愁的
双眸
骑马少年 不曾停下
鹧鸪对着蓝天
小轿对着麦芒，弯弯小土路对着谁喜乐的
双眼
轿中新娘 被谁抱下
对你说出
你垂下脖颈 满面飞红
二月六日的祷告
我死去了，你悼恋我；
当我偎依在你身旁时，却又不睬理我
——摘自周梦蝶底《乌鸦》
上帝啊，赐我以她的发香
如果怜悯，请赐我以她肌香 在果树下
一道小溪滚淌而去
荇菜流流 是她窈窕的身影
上帝啊，赐我以她的眼神
如果仁慈，请赐我以她鼻息 在园子内
一痕断墙隐约显现
落红阵阵 是她别去的跫音
上帝啊，赐我以她的声音
如果圣明，请赐我以她心里话 在安息日
一片烟雨洇洇升起
燕子飞飞 是她寄来的书信
让我泊近你梦境
既然相隔万里。既然忧郁覆落我心房
犹似霜花与月光落满的小舟 白天无法抵达
就让我泊近你梦境
既然脉脉无语。既然思念打湿你眸子
宛若雨丝与春潮淋湿的鸽子 哭泣无法栖止
就让我飞近你梦境
是否有人在园子中行走？不然
你为何悄悄傍依在树后 果子落地
我不是撒旦 因为你是我的肋骨
这一生，编起篱笆围护你恬静的心湖
风信子
风信子吹落河谷 布谷鸟
飞过四月的正午
紫桐花吹落篱院 花蝴蝶
停翼夕阳的秋千
（如果远去了，我会告诉你）
小京城沈进雨季 咖啡馆
比一折梦还迷离
槐荫街倾向秋晚 格子窗
比一封信还遥远
（倘若忘掉了，我会告诉你）
没有奢望
没有奢望，我只愿
作为一只羔羊 一生跟着你
亲吻你足迹
没有奢望，我只愿
作为一枝燃灯 一生对着你
阅读你面庞
——
黑暗的时候，我给你光亮
孤寂的时候，我在你身旁
致栋薿
听得道一声去也，薿
你看着我，眼神与残月种在我心里
你转身跑到阳台
铁篱上的蔷薇花，陡然凋谢
听得道一声去也，薿
今天雨云下我内心脱出花瓣
朵朵为你摇曳。
遥望见十里长亭，薿
你为何站着哭泣，哭声和雁影种在我心里
你手背捂着眼
那么伤悲，我知道我死了，这世上
惟有你一人哭我 遥望见十里长亭
薿，远行万里的游子
一路走来。
那一夜
眼神隔着雨水
轻唤隔着落花 那一夜
灯火隔着江岚
橹声隔着苇烟 那一夜
早被跌倒的酒盏浸湿了
一只，从旧诗中惊飞的鹭鸶
掠过窗纸
风，卷过你的回眸
风，卷过你的回眸
细雨点燃那株瘦瘦玉兰 廊下鹦哥
啄一缕琴声
从，透雕绮窗
风，卷过你的回眸
大雪扑灭那篱熊熊剌玫 庭内孔雀
拱一轮清辉
从，虎皮瓶门
早已收拾旧诗稿里了
一只，从往事逃逸出来的风鸟
啼叫不止
春夜
鹤点月 月光
点亮山林
一滴宿雨
点亮矮墙边的榴花
一声马蹄
点亮谁的窗棂
鹤点月 月光
点亮山林
同时
一枝鸟叫，从月色中
滴落 一尾蛙鸣，从溪光里
流远。一个美人，从清幽的唐诗
弯腰采艾
举目瞭望 烹茶的烟 与白鹤
纠缠一片
针针雨声，从暮色中
掉下 瓣瓣软语，从酒影里
逸远。一位羁客，从萧瑟的宋词
低眉写信
举手拨灯 煎药底烟 与云帆
纠结不散
除却
除却木荑，还有三枝
次第绽放 除却黄莺，还有三声
每夜绕梁。一楹茅庐，在松前
一棵苍松，在溪后 满溪浪花 一朵跟着一朵
滚淌到山色里了
除却木墀，还有三株
渐次吐馨 除却鹧鸪，还有三折
不知肉味。一匹白马，在林边
一蓬丛林，在明月 满林月色，一瓣跟着一瓣
漂泊到古城里了
四株麦芒，摇曳
在五月 在落基山孤客的
歌中
雨中的尘
将雨中的尘 留下
将泪中的盐 留下
你倚门 俊美眸子
新月一样
二月了。牧牛与鹅群
横过石板街
小河，横过小小杏子
将霜中的渍 留下
将酒中的粮 留下
谁骑大马 高头大马
金阳一样
九月了。秋菊与蝈蝈
溢满古寨子
大雁，越过苍苍蒹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