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午后,她边上网边对着网上的各种新衣服大流口水,不经意就看到朋友的留言,写着多想要个和她姐姐一样的姐姐。
她“嗤”地笑了一下,接着在键盘上敲了行字发过去“你不知道,小时候我跟姐姐经常打架的”。
她比姐姐小了五岁。
这是个很绝对的年纪。她出生的时候姐姐就已经开始上幼儿园了,她背书包念完小学时姐姐已经在准备小升初的考试,而等到她终于摆脱掉稚气的红领巾,姐姐已经开始备战高考,准备进入象牙塔了。
这不但意味着她从上学起就在成绩拔尖的姐姐的阴影下一路压力甚大,更意味着,两姐妹一旦打起架来,姐姐是占绝对优势的那个。
但现在回想起来,打架那些事情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她印象最深的,是小学的暑假和姐姐一起去运河边的庄稼地里偷胡萝卜。中午的大太阳能把人晒晕,她们不睡午觉,就那么兴奋地跑出去,在路上甚至还遇到一只出来觅食的刺猬。
她们拔着细的可怜的萝卜樱子,很不巧,她们形势估算错误,现在根本不是萝卜丰收的季节,泥土里的萝卜小的可怜,偏偏还被这篇庄稼地的主人抓了个现行,她们撒腿就跑,眼看着跑不过了,姐姐一转身,将她护在身后,却见那人又忙着追赶另一边拔萝卜的人去了,姐姐拉着她的手,一口气又跑出去好远。
跑到小树林里的姐姐,突然肆无忌惮地大声笑起来。十岁的她本来已经快哭出来了,但看姐姐笑的乱七八糟,也跟着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这也是她幼年记忆里,最开怀的一个笑容。
后来她上高中学专业,姐姐已经快要毕业了,两人同在一个城市,所以爸爸妈妈也没有去送她,只是打电话嘱咐姐姐多多照顾她。
她是第一次出家门,姐姐去找她的时候,她还在上课,姐姐去跟她的专业老师了解她的学习情况,又帮她铺床,给她把床上的行李都整理好放到床下去。把脏衣服洗好了也都晒好了,她站在一旁拘谨得像个外人。
姐姐走了之后,她呆呆地趴在床上,同宿舍的雯雯说:“我还以为那是你同学呢”!
她说:“那是我姐姐”。
雯雯吃着姐姐给她带过来的零食,擦一下嘴说:“你姐姐比我妈妈还体贴”。
她却说,“她很唠叨的”。
比妈妈还唠叨的姐姐每周末都抽空过来给她送东西。生活用品、零食、衣服,源源不断的送来。
唠叨的姐姐还时不时的让她和朋友逛街去买衣服,实际上姐姐不怎么喜欢逛街,但一到有钱的时候都会喊她去买几件新衣服,她就懒洋洋地从床上起来,问:“谁去逛街?”一屋人就各种羡慕嫉妒恨地看着她,因为知道准是她姐姐又让她更新衣橱了。
姐姐自己不怎么买衣服,但是给她和家人买东西从来不手软。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愿意为她花钱还一点也不会心疼的人,五根手指都数的过来。姐姐是其中一个。
她读大学的时候,姐姐考上了研究生。
她们不在一个城市了,那时手机还不太普及,姐姐就每月给她写信,一般都会问她有没有挂科,和寝室同学处得怎么样,是不是交了男朋友。一旦她有一点点走歪路的意思,姐姐的长篇大论就要开始了。
一旦长篇大论就要吵架。
吵架了她就不回姐姐信,也不接电话。
姐姐也不生气,隔一段时间仍旧联系她,她就觉得讪讪的。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任她怎么使性子也不生气的人,五根指头都数的过来,姐姐仍然是其中一个。
她毕业了,姐姐工作一年了,并且结婚了。
姐姐出去玩,想着给她捎回漂亮的小饰品,她特别喜欢这些可爱的小玩意儿,姐姐还把那些别人送的手链、项链都给她,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自己却摸出一个灰不溜秋的戒指戴上,说有这一个就够了;她要出去玩,姐姐取了钱让她路上带着,家里做了好吃的,姐姐给她打电话,让她过去吃,把那些都给她留着;她的新衣服,姐姐看见了说好看,她抱怨说好贵呢,姐姐就塞给她钱说给她报销......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时刻想着她,肯无偿为她付出的人,五根指头仍然数的过来,姐姐是其中一个。
有这样一个人,可以无条件地爱护你,照顾你,愿意代替你承受任何苦难,给你她所拥有的一切美好——她知道,世界上有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