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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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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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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地的意义

去年秋冬,地里的红萝卜收获以后,年迈的父母终于决定不再种家里的五亩地了。这五亩地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包产到户分给我家的口粮地。为了耕种方便,村组将原来的一亩二亩的口粮地、自留地等,连成一大片划给各家各户,这样,便于耕种就方便多了。原来五亩地至少要占三个水井,夏季干旱,地里用水紧张时,一个人要浇几块地,骑着自行车,这片地拉闸,那片地用锨倒水,很麻烦的。连成一大片后,一个劳力,甚至小孩都可以浇地,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来回奔波的路上,解放了许多劳动力。我家的五亩地是原来麻子池底,常年湿润,土质肥沃,极其耐旱,种啥成啥,只要风调雨顺,即使不浇水,都能有不错的收成。前几年,父母进城,父亲有过不想种地的想法,村里的庄稼把式就看上我们这块风水宝地,不种粮食,种一茬西瓜、红薯等经济作物,保证有一万多的收入,秋季种红萝卜,两茬庄稼轻松收入两万元,因此他们愿意出高价租。但是老妈不同意,坚持自己耕种,夏季小麦,秋季红萝卜,两茬庄稼轮流种,成本除外,每年大概有一万元的收入。夏季的小麦除了口粮外,小麦收入基本是秋季的投入。秋季的红萝卜才是决定每年腰里钱包是否涨鼓的关键。

去年我家的红萝卜,由于倔强的母亲,连续多年没有倒茬,品质很不好,客商看不上,赔了,收入凉凉了。无法回收成本,严重挫伤了父母种地的积极性。母亲开玩笑地说,种了一辈子好庄稼,到最后谢幕时赔了。农民就是靠天吃饭,遇上灾年,赶上行情不好,只有自认倒霉。但他们从不抱怨,继续不辞劳苦地从地里刨食。父母收入锐减,正好他们已到人生的暮年,我们也不想让他们风里来,雨里去种地,再三劝说,勉强同意放手,由大妹接手种我家的地。去年11月初,大妹找人犁了地,种了二亩多小麦。其余的二亩多地开春种落花生。沙苑沙性土壤,非常适合种落花生。

今年开春后,大地回暖,小麦返青期,需要加强对麦田的水肥管理。大妹是教师,种地是外行,不专业,需要母亲做技术指导。麦田需要浇水,她会给大妹打电话催促,“云娃,要浇地了!”大妹只能利用周末假期浇地,施肥,她没种过地,全靠老爸老妈手把手教。小麦该浇水了,大妹在学校有事抽不开身,老妈亲自到地里浇水,老爸也赶来凑热闹,他基本帮不上忙,还弄得自己的鞋子湿透,像油葫芦一样……两人经常为浇水的时间、施肥的多少争吵。大妹向我大倒苦水,今天秋收后,她不想种地了!原想自己种地,能让父母断了种地的念想,安度晚年,没想到他们依然放不下对土地的执念,总是干扰她种地。我劝大妹,你还是继续种吧,今年给父母再养一只狗,家里猫狗齐全,可爱的小宠物也能分散父母很多精力,争吵的机会也许能减少。但愿吧,大妹很无奈。

从阳春三月,到端午节,三个月是小麦水肥管理的关键期,也是小麦取得高产的关键,不能有丝毫大意。用母亲的话讲,水肥赶不到点,决定小麦颗粒是否饱满,亩产悬浮几百斤呢。周末,大妹带着上小学的儿子棒棒在地忙碌着,母子俩满头大汗……我发现小外甥棒棒在劳动中身体越来越壮实,俨然是一个小伙子了。有时小妹也带着她的孩子来麦田帮忙干活,麦田里欢声笑语,简直是孩子们的劳动实践课。孩子们玩兴正浓,在浇过水的麦地里捉迷藏,不小心摔倒,弄了一身污泥……母亲见状,训斥大妹,“行了,明年你别种地了,把种地当玩耍,你玩耍地,地也会玩耍你,逗耍耍咋能种好地呢?”

端午节,热浪滚滚,到了小麦的收获季节。大妹让收割机收两亩麦子,我抽空回家看看小麦今年的收成。忙了大半天,小麦拉用农用三轮平拉回,晾晒在大院,看麦堆估算有两千多斤。在整个麦收季节,老爸老妈出去在人家收割完的地里拾麦穗,只需几日,也堆了一大堆麦穗。过了几天,村里来了收小麦的,每斤一元一角,大妹留下六袋小麦作为口粮,卖了两千多斤小麦,收入2600多元,扣除肥料,耕地费,电费等总计2000多元,夏季两亩的小麦利润是500元。其中没有包括地租费和人工费,如果加上这两项花费,今年两亩多小麦,大妹是赔本的。麦收完毕,大妹在麦地种了两亩多玉米,两亩多的落花生,玉米和落花生到了秋季,大妹的收入应该不会错吧。这几天,父母把今年麦收期间拾的麦穗在路边碾打,扬场晾晒,竟然也装了六袋呢,看上去比大妹那六袋小麦还实在呢。

大妹种了两亩小麦,细细算账,最后还是赔了,那么我们依然坚持种地的意义何在?在我看来,是让父母放心,他们一辈子魂牵梦绕的地没有荒芜,依然能长出好庄稼,让孩子们知道小麦是如何在地里长大的,如此而已。在农村,越来越多年轻人宁愿去大城市打工,也不愿意在农村种地,大概是因为农业收入离他们期望值过大,索性放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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