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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超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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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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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坑古窑行

“飞瀑落珠鸣山涧,陡壁悬栈引客来”。这阵子,平和县南胜镇这个弹丸之地变得家喻户晓起来,法华村田坑窑从尘封的记忆中被挖掘出来,就像往平静的池塘里甩了个小石子,漾起了圈圈的涟漪,吸引了许多远地游客慕名前往,一探究竟。

从县城出发,不到半小时就可以抵达平和麻枣原产地——南胜镇。汽车行走在田坑平坦整洁的村道上,你会感觉四周的环境是那么令人心旷神怡。空气清新,扑面而来的是阵阵的花香。一片片低矮的枣树上挂满了青青的枣子,有的被套上了白色的包装袋,有点“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感觉。路边的桃花开了,粉嫩粉嫩的,引来顽皮的蜜蜂,迷恋地跳起舞来。我们一行人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争先恐后地取出手机,捕捉下美好的瞬间。路边有条小溪逶迤而上,循着淙淙的水声一路向西,汽车在一个开阔的河道处停了下来。

漫步河畔,鹅卵石铺就的堤岸一直延伸至远方,一艘庞然大物“克拉克号”木帆船赫然出现在眼前,垂柳依依,翠竹婆娑,凉亭、水车、帆船……现代的设施与青石、古树、瓦窑等融为一体,相得益彰。山泉水唱着欢快的歌儿从上游奔涌而来,在蓄水池处汇聚成一面镜子,水清冽得可以照出人的影子,夕阳把她俊美的身躯投射到水中,泛起粼粼的金光。几只鸭子惬意地在水中戏耍,时而拍拍翅膀,时而甩甩脖子,时而抖抖羽毛,时而摆摆蹼趾,丝毫不因我们的到来而生分。春和景明,山清水秀,俨然一个恬适淡雅的世外桃源。

拾阶而上,幽谷探秘。沿着溪流,我们不知不觉进入了山谷深处,说是路,其实是在河床上行走,水就从我们身边经过,从我们脚边绕过,从搭石边溜过。河床很深,抬头见到的是两边陡立的崖壁,藤蔓交错,葳蕤丛生。而石壁上,有一排间隔差不多的方孔,细细端详,应该是先前铺设栈道凿成的孔,如今的栈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替代它的是在引水渠上用防腐木搭建而成的栈道,沿着崖壁一直延伸至密林深处。两岸陈年的苔藓恣意蔓延,覆盖了一块又一块石头,从石头边长出的竹子盘根错节,枝干斜斜的,相互掩映,郁郁葱葱,给人以幽深莫测的感觉。黄昏的阳光捉摸不定,透过繁枝茂叶的缝隙,撒下稀稀疏疏的光斑,在山谷中时隐时现。

水声越来越急了,峰回路转,我们在拐弯的地方见到了一个悬崖,巨大的落差,把湍流而下的泉水撕扯成丝绸、碎布,不断地披晒在岩石上,又缀串成珍珠,弹落在水潭里。我们逆流而上,到达瀑布的上方俯瞰,一股水汽扑面而来。这条天然的山涧,从几十米的高处倾泄而下,落在一个平台上,一个翻涌,再次飞奔向前,向下一个悬崖冲去,势不可遏,轰隆如雷,不绝于耳。自然的力量总是令人叹为观止。中国人是治水行家,这天然的落差岂能被错过,引渠灌溉或用来冲转水车都是不错的选择。果然,我们就在附近找到了“克拉克瓷”田坑窑石磨坊的遗址,证实了先前的猜想,当年这弯瀑流正是前人搭建水碓的理想之地。在遗址现场,在一个六尺见方的平台处,几个大小不一的石磨散落在地上,石磨的厚度大约有二十公分,有的半径有三四十公分,看来一个人还难以抱得动它,岁月沧桑,斑驳之中见光滑。令人惊叹不已的是,古人竟把瓷窑加工场隐蔽在这绿树成荫的山涧中,开场烧窑。

平和曾是个盛产瓷器的地方,一度呈现过十里窑烟的盛景。七百多年前,南胜镇是南胜县治所在地。刊于明万历元年的《漳州府志》卷二十七记载——“瓷器出南胜者,殊胜它邑,不胜工巧,然犹可玩也。”清代重修的《平和县志》也记载——“瓷器精者出南胜官寮”。在上世纪末的几次考古发掘中,平和南胜、五寨一带大量的窑址群被先后发掘出来。平和窑遗址群的发现,被国际陶瓷学界视为是世纪之交一个重大的考古发现,也证实了“克拉克瓷”的故乡在——福建平和。

眼前这处古窑址正是始于那次考古发掘——田坑窑。遗址旁一块展板上清楚地显示,田坑窑是一处专门生产素三彩瓷器古窑址,是当年专门生产“素三彩”的一处重要窑口,它与日本茶道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这里生产的盒、碟、盘、钵、盏、瓶、杯、碗等小器件,均有白、蓝、绿、黄、黑等颜色,唯独缺少红色,因而被统称“素色”。资料显示,素三彩瓷器,日本称之为“交趾瓷”,在日本的千般茶文化中举足轻重。

随着近年水下考古的不断发现,越来越多的沉船浮现“克拉克瓷”的身影,它们相当部分来自平和窑口,包括眼前的田坑窑。四百年的时光如浪花一朵,眼前依稀闪现出当年穿梭忙碌的身影。令人很难想象当年的繁华景象,一件件精美的青花瓷,竟然从这小山沟走向欧洲,走向世界。眼前这条溪流不再是野渡无舟的地方,它是一条历史的航道,一条条小舢板顺流而下,源源不断地为世界人民献上一件件精美的艺术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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