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约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本人打小就幻想长生不老，晚饭后去城郊滨河公园走一圈自然是每天必做的功课。

这天，晚饭吃得实在有些晚，但为了那颗初心，餐毕仍然毫不犹豫地踏上征程。很快来到滨河大道路口，过去就是滨河公园了。对过小广场上广场舞跳得正欢，大道上穿梭般行驶的汽车车灯贼亮贼亮。

是红灯，必须等，只能等。近旁人行道上摆着两个地摊，一个青菜摊，一个水果摊。摊主均是老人，老妇人。她们的身侧停放着两辆破旧的人力三轮车。

无聊赖间，我扫了眼水果摊。“买苹果吧？你看，这苹果多好！”老人家向我夸着苹果，眼神里充满期待。“咋卖的？”我本不想买苹果，但还是问了一句。“十块钱六斤——又大又甜又俊巴，俺自家树上摘的！”老人家强调着。“哦，买一点。”我认真地看看水果摊，路灯下，挺大、挺俊巴的苹果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个个神气活现，“可是，我现在不能买……我还要散步……我散步回来……”看看绿灯已经进入倒计时，我匆匆过了马路。

实话实说，我确实没有买苹果的打算，之所以准备买一点也绝非因为苹果又大又甜又俊巴。我必须承认，我准备买点苹果纯粹就是想帮老人家做点什么：让她早点卖完回家？或者回家的路上少点负担？仅此而已。但我确实不能立刻就买，我还要散步，提着几斤苹果散步会被熟人看到当做笑料传说的。

果然遇到了熟人。是一位久未谋面、年龄相仿的同村老乡，搬来城里居住不久的老乡。老乡见老乡，说起话来很长很长。与老乡一边海聊一边散步，不知觉间比平时多走了几步路。老乡住在滨河公园的另一个方向，与之作别后即刻加速返回买苹果，不想路口已是人去楼空，哪还有两位老人家和她们的地摊在！

我爽约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滨河公园这块地儿，走一个整圈下来也就半小时光景。这点常识，天知，地知，我知，老人家也知。我超时了，超时就意味着爽约。我失望，我遗憾，我愧疚。老人家不等我回来就收摊回家，应该是认定我不会买她的苹果了。

想想却又未必。我超时了不错，但超时尚不足十分钟。如果老人家能够等足半小时再收摊，现在应该是收摊进行时。即使是事先收好了摊等够半小时，现在也应该行路未远。可站在路口朝所有马路的方向望望，均不见老人家的影子啊！

会不会给城管赶走了呢？这倒是很有可能。却又没这个可能。城管不下班吗？城管就是不下班，现在也不会过来赶人的。这个时间点，哪个路口没有几个摆摊卖东西的？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老人家爽约了，早早地打道回府了。突然感到心里很受伤：老人家压根儿就没拿我的许诺当回事！

为什么呢？是她从来如此，还是她早就见怪不怪了呢？

2021.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