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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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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娘做的忆苦菜

如果不是因为到郊外走了一趟看见柳条儿已经绽出鹅黄色的嫩芽,我是不相信春天确实已经来到了身边的。今年的冬天太冷,太长。也正因为看到了柔弱的柳条上点缀着的鹅黄,我又忆起了娘做的“忆苦菜”。

忆苦菜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事。那时,社会物质尽管已经不再很匮乏,百姓生活尽管已经不再很拮据,但普通大众要想顿顿有菜吃也是不敢奢望的。

不敢奢望并不意味着没有追求,巧手的娘就尝试过,追求过。

春天,野菜遍地是,应该不是没菜吃的季节。不过,春天的野菜只适合烧菜糊糊并不适合做正餐。

娘要给我们做菜吃。

正是柳条儿刚刚绽出鹅黄色嫩芽的时候。娘将我们从柳树上折下的新鲜柳枝最柔嫩的末梢部分掐下来,连皮带芽小心地剥下来,拿来在清水里淘洗干净,然后放进开水锅里焯,再用笊篱捞进盛了半盆清水的大陶盆里。接着就是长时间泡,过了半晌,换新水再泡。待换过三番五次新水之后,娘将水滤净,抓一把细盐撒进去,用手轻轻地揉拌使盐均匀化开。略等片刻之后,娘将柳芽菜盛进大黑碗里,端上餐桌。

实事求是地讲,对于娘做的柳芽菜我是不敢恭维的。巧手的娘也有点缺乏自信,所以,娘并不要求我和妹妹们一定要吃。

柳芽菜主要是爹、娘以及姐姐们吃的。看见爹娘和姐姐们吃的很香甜,我也情不自已产生了要吃的欲望。我用筷子夹起一小段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凉丝丝的、脆生生的、苦隐隐的,别有一番风味。再嚼,柳芽儿的苦味上来了,从齿间直苦到舌根,实在受不了,哇地吐出。娘看见我一脸苦相就传授经验给我:吃这菜不能细嚼慢咽,只能囫囵吞枣,否则的话苦味一上来很难下咽的。

娘将这柳芽菜称为忆苦菜。娘说,以往过苦日子柳芽菜也不是轻易就能吃得上的,更不可能做得如此精细。现在虽不再缺吃少喝,但每年吃几回忆苦菜是既新鲜又实惠还不至于很快就忘了曾经经历过的苦难日子。

盛夏的时候,娘仍有忆苦菜做。我家院子里有棵黑槐树,长的很茂盛。每当槐树叶由浅绿渐渐变作深绿的时候,槐树上都会生出许多嫩槐豆荚,随着时间的推移,槐豆荚里面的黑槐豆渐渐长成,槐豆荚一天天地鼓胀起来。每年不等槐豆荚长饱满,娘就用长竹竿绑了镰刀捋下许多来,用做柳芽菜的方法做槐豆荚菜。

黑槐豆我们称之为黄连豆,所以称为黄连豆就是因为它苦的很。但是,娘有办法降低甚至去除蕴含在槐豆荚里面的苦汁。具体操作记不得了,但效果很好,所以当娘将做好的槐豆荚菜端上来时,我是不惮往嘴巴里面送的。娘做的槐豆荚菜不仅能解决我们的吃菜问题,它若有若无的淡淡苦味还起到了祛病消暑的作用。

娘做的忆苦菜除了上述的柳芽菜和槐豆荚菜之外,还有初春时的水煮杨树花,清明前后的蒸黑榆叶,初夏时的蒸黑槐叶,盛夏季节的水藻窝窝等。

娘做的忆苦菜并没给我留下美好的印象但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记忆里。正因为这个原因,每当别人遥指远处浅绿的新柳由衷赞叹萌发的春情和蓬勃的生机时,我的舌根都会情不自已的生出丝丝苦津。我知道,这丝丝苦津是当年娘做的忆苦菜积蕴至今日的。我还相信这积蕴舌根的苦津将伴我至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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