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暑假了。
哥哥跟母亲说,想去戽(hu)鱼。
母亲二话没说,点头同意了。
这就是哥哥在母亲心目中的地位。
哥哥于是出门去找人了。
戽鱼,那可是个力气活。一个人,蛮难得完成。
哥哥刚出门,瞥眼瞅见本家武行哥。武行哥正站在自家门前树荫下享受。哥哥走过去,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武行哥一听,欣喜地回答道,去。想了想,似像想起了什么,看着哥哥,又道,我还约了张沟六队的丁仁洁。
哥哥听完,乐了。并说,那我们一起去?
武行哥连忙答应,行。
落实了同伴,哥哥也不再废话,转身回家自是准备去了。
武行哥呢?也一样。也不再享受。转身进屋收拾去了。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在东边挣扎。哥哥武行哥就已上路出发了。
走上大堤,见堤上站了个人,正引颈张望呢。那人见了,先是一愣,接着,竟哈哈大笑。笑完,竟高声嚷道,么是你呢?我的大秀才。
哥哥见了,也哈哈大笑。边笑边说,这多年了,你还是这么爱作弄人。
武行哥惊疑地看看丁仁洁,又转头看看哥哥,问,你们,认得?
哥哥笑着说,著名的丁屁虫,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丁仁洁听了,也不恼。呵呵笑着说,还不拜你所赐啊。不是你说,哪个晓得?
哥哥瞥见武行哥还是一脸的疑惑,遂笑着解释道,他是我们班有名的屁大师。一个屁可以打几里耶。到学校,我跟同学们一说,同学们都喊他屁大师。所以,你昨天一说丁仁洁,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半夜猛地想起,他不就是我们班的屁大师丁屁虫吗?
武行哥听完,心中这才了然。遂又问道,哪个学校的?
哥哥回答道,石山港小学。
武行哥这才省悟。于是说道,难怪我没得印象的哩。
一行人说说笑笑,各自背起自备的工具,一起走下堤去。
去寻找适合围堰的地方去了。
用了将近两三个小时,总算围起了一方水地。水也不深,刚漫膝盖。至于有不有鱼,那就两说了。
哥哥们也不以为意。只有待水淘干,才见分晓。
上岸后,稍稍喘了口气,各自选好方位,就开始戽水了。
戽水时,三人是不能都拥挤在一起的。因为围堰的泥土都是活泥。水戽出去,那水还有一个反力。时间长了,那围堰,自然就被这反力给推垮了。那这一天的辛劳,也就瞎子点灯,白费蜡了。
此时,日已当顶。阳光也开始毒辣。放眼远眺,那青草萋萋处,似有热浪朝上涌。哥哥们的浑身,也都被汗水浸透了。
好在早有防备,都只穿了条半头裤子,背心。尽管汗如雨下,却也还扛得住。
那水在三个的不断努力下,渐渐退却了。都能看到鱼在游了。
望着这场景,三人的脸上终于溢出了笑。那戽水的劲头也越发的足了。
这时,哥哥提议到,拦腰打个坝子,戽起来快些。
二人点头同意了。遂扔下手头上的工具,又上岸去拿锹,再顺便吃点食物,恢复体力,更有劲地去戽水了。
做好中坝,只要两人戽水。另一人,则去巡看围堰有无危险。也预备着去捡鱼。
待一切完毕,鱼也可以开始捡了。
于是,只留一人戽水。另两人捡鱼。
等到水尽,只剩瓜面水了,那最后一人也不戽水了。也去捡鱼了。
鱼捡完,再去看袋子,三人都笑出声来了。那鱼都有百把斤嘞!
正当三人沉浸在丰收后的喜悦中时,陡从背后传来“哔啦”一声响。三人转头看时,都傻眼了。
围堰一处终是溃口了。
三人对望一眼,拖起袋子,拿起铁锹,冲去抢救。
哥哥见势头不对,提起铁锹,照着那鼓起的泥土顺势插下,试图阻止住。忽听一声惨叫。哥哥扭头一看,见丁屁虫一脸的痛苦。哥哥连忙追问,么啦?
丁屁虫呲牙咧嘴地说,搞到我脚了。
哥哥又慌忙提起。水面立时泛起了殷红。
煞是刺目。
丁屁虫也趁势提起脚,见左脚小指与无名指之间正在往外汩汩流血哩。
武行哥也偷眼观看。
三人这一分神,那泥土自然没了倚靠,就听一声闷响,哗啦,终是溃了。河水拚了命地往里涌。等到三人回过神来,再去抢救时,那溃口已成燎原之势,再想堵塞,已成流水无情花落去了。三人二话不说,赶紧爬上岸来。望着那汹涌的流水,三人显了一脸的懊丧。就差最后临门一脚了啊。
好在之前有所防备,捡了百十来斤。要不然,颗粒未收了啊!
哥哥见丁屁虫的脚还在流血,哥哥赶紧解下腕上的毛巾,蹲下,包扎。口里还不住地道歉。
丁屁虫笑着说,都是为了抢险。再说了,你又不是顾意的。
哥哥这才心下稍安。
分完鱼,三人收拾好物品,回家去了。
临分手时,哥哥执意要送丁屁虫回家。几番推辞,哥哥拗不过,终是没能同行。
望着丁屁虫一跛一跛远去的身影,哥哥的脸上显出一脸的愧色来。
此时,夕阳还在天边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