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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才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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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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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资(小说)

一、工资

今天一上班,老汪问一旁的老李,几时放假呀?扫一眼其他人,见都在挥锹平整土地,受了感染,老汪也提锹参加,一时,耳中响起阵阵“嚓嚓”声。没搞几分钟,老汪又偷眼四处扫寻,见老板不在,心头一喜,又靠拢了些,这才大着胆子又问,都一月十九号了,还鱼不动,水不跳的。

此时,才上午七时多一点,可放眼望去,却雾朦朦的,一点都看不透。其实,这都憋了好些天了,也不知那老天爷又要崩出个么家屁出来?就是这,都够人消受的了,可那风,却又不甘寂寞,也来凑个鬼热闹,热闹你就热闹得热闹些吧?却又不,象挤牙膏样,一点一点往外挤,也许是挤出来时由于用力过猛,等到正要大张旗鼓时,却又没得力气了,吹在脸上,感觉蛮小,有了这一感觉,连带的有了轻视,可就是这一轻视,却又让人吃尽了苦头,一下子,象掉进去了冰窟窿里,贼冷贼冷的,冷得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

虽则如此,每天,却还是要来干!

不为别的,只为那每天的一日三餐!

老李一听,抬起头,瞅了眼,又嗽了声,才道,哪个晓得呀?

说这话时,手头却一点闲下来的迹象都没得,嚓嚓声照样响个不停!

见问不出个鬼名堂出来,老汪也就死了这条心,也专一干起了活来。

可心内,却在不断地念叨,工资,什么时候发?什么时候发?什么时候发?发,发,发……

心内正在天人交战,可一旁的老李却似看透了老汪的心内,笑嘻嘻地说道,不是才发了不久吗?

口中说着,手里却依然一刻没有停下来过。

老汪立马停止内心的交战,咳了声,扭过头,瞅着老李,答,还有两月呢?

原来,已有三个月没有发工资了,也就是十月十一月十二月。只是在前不久,也就是这月的十号,老板只发放了十月的工资,问及下剩的二月工资何时发?老板却只是笑笑,支吾着,并不吐露一字半句真言来。

脸上,竟罕见地显现出了不自在来!

听到这话,老李讪讪笑着,咧了咧嘴巴,咳了一声,嗯了一声,眨了眨眼睛,又想了下,似感觉到没得什么话说,闭上了嘴巴,转过头去,俯视着地面,双眼紧盯着一上一下的铁锹。

见老李不再说话,老汪也不去说话,心内也不再去嘀咕,单一去干活去了。

没了脑力的运动,单只剩体力在运动,老汪的身上似轻松了些。

时间,也在这连续的嚓嚓声中,悄然流逝走了。

时间一长,感觉穿在身上的衣服有了异样,先是只觉痒,初时,还可忍受,只是稍微将身子上下左右随意运动了一下,似感觉好了些,也不在意,又去干活去了,嚓嚓声又有节奏地响了起来。可没过一会儿,老汪感觉背部似有针在扎,初始,倒也还能坚持,才过一会儿,似有针在满背乱扎,扎得一时倒难忍受,无奈,老汪只得放下手中的铁锹,解开纽扣,反手伸进衣服里,前胸后背乱抓乱挠,耳内不时响起嚓嚓声,虽不大,却很清晰。

一旁的老李见了,咳了一声,这才打趣道,摸鱼啦?

口里虽在言说,可那胳膊,仍在一上一下地运动着。可细一观瞧,却也不难发现,那频率,似比刚一刻慢了一些。

老汪却不答,只在那里忙碌,嘴里,时不时发出“哼哼”声,观那神情,倒还蛮享受。

见到老汪的那副认真相,老李本想再打趣打趣,想了想,还是闭紧嘴巴,只是增加了上下运动的频率。

此时,雾已散尽,太阳正在显威,刚才还朦胧的天地也清亮多了,而穿在身上的羽绒服,似有些沉重了起来!

无奈,老汪只得脱去。

说起来也怪,老汪这一脱,那背部上的痒,也似随之消逝殆尽了。

见此,老汪似有所悟。

原来,哪是身上痒痒,实则因为气温高了,羽绒服里的羽绒开始乍了起来,刺扎在了皮肤上,才感觉痒痒的。

想明白了这些,老汪笑笑,没事人样地运动了一下略显酸胀的臂膀,拧着羽绒服,走去不远处的一棵树前,伸直胳膊,将羽绒服挂在了枝杈上。

老李见了,又忍不住打趣,又要赚大钱了?

原来,也不知是何时,男工中,竟开始流传起这样一句话来,叫,不脱衣服,不给钱!究其意思,与色情有关。而搬到这里,是说,不出大力,又哪能做好事情?而老李却总不这样说,总说“又要赚大钱了”。老汪纠正了几次,却总没得效果,见此,也懒得再去理会了,也就任其生存了下来。

老汪切了一声,这才一身轻松地又开始运动了起来。

此时,太阳已升了起来。

开始,还显得模糊,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阳光也开始了显威。刚才还觉有寒意的小风,已变得暖和了,天地也已清朗了,再纵眼四观,一切都明亮了,视野也开阔了。天地一清朗,人也显得精神了,再做事时,干劲也十足了,嚓嚓声虽依然在响彻,传入耳内,却比刚一刻清脆多了。

吃饭啰……

说是吃饭,却也只是工作餐。说是工作餐,实则是大锅饭的另一种表现。

至于质量,只能呵呵了。

随着这声吆喝,上午的工作也随之结束了。

总算到了这一刻!

老汪边小声嘀咕,边嚓的一声插下铁锹,长长地呼出久蓄腹内的郁气,随着这阵呼出,身体也轻松多了,上午淤积在体内的疲劳也随之释放了出来。

扫了一眼四周,老汪边解开袋子,边小声询问,几时放假呀?卷了卷袋子口,抽出一旁的筷子,又道,这都腊月二十几了。

老李这时也提了袋子,挨着老汪坐了下来,听了老汪的话,放下袋子,也如老汪样,边解袋子口,边张嘴问道,还有两月的工资也不晓得几时发?

老汪听了,转头看着老李,脸上竟显感激!

老李竟臭屁样地冲老汪直眨眼睛,脸上尽显得意,却也不再开口,只是埋下头,专心去对付手头的袋子。

话音在周围人的耳边缭绕,却也没得哪个来回答,传入耳中的只有那渐渐响起的巴唧声。

见此,老汪失望地摇一摇头,也埋下头去,专一对付饭菜。

此时,太阳已当顶,阳光撒下,抬眼望去,正有缕缕透明的火苗在升起,屁股坐上去,估计倒也蛮暖和。

吃过午饭,安置好饭盒,站起身子,拎起袋子,寻了处隐秘地,又左右瞅了瞅,见无人监视,赶紧放下,旋风样地离开,又寻了处空旷处,坐下,拉下头上的棉帽,也不顾及其它,埋下头去,闭上双目,歇憩了起来!

下午的时间,似乎在眨眼之间过过去了,又在哐当一声中,坐上客车,回家去了。

这也正是老汪做事的特性。

老汪做事,并不在当地,老汪的家在纱帽街上,自从十二月二十九日幸福公园的事做完,老汪与老李一道来到了新的工地,新的工地在常福,常福属蔡甸管辖,纱帽属汉南管辖。每天凌晨五点多钟,老汪骑上电动车,头顶满天的漆黑,碾着一地的路灯灯光,驱车来到乌金桥头,等待客车,约摸十多分钟,客车到来,载着老汪他们,颠簸半个多小时,到达目的地一一常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此时,仍有一帘幽幕仍遮盖着,路灯仍在发光,光线昏黄,站在下面,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下午回家时,西天边上,只有一帧圆盘挂着,正在苦苦地挣扎,发着金黄金黄的光,举目望去,却已没了往日的火辣,有的只是温柔!

这也预示着今天的工作结束了。

下得车来,扫了眼站在另一车旁的老板,老汪一笑,一如往昔地笑道,明天见!

说完,也不待回答,转身疾步走去。

身后这才响起老板的回答声,明年见!

老汪猛地停下步子,转过身子,定定地看着老板。

老板正笑盈盈地看着老汪。

这时,老李走到了老汪的身旁,见老汪木桩样戳在那儿,抬肘捣了捣老汪的身子,打趣道,这惊讶?

深吸口气,老汪侧眼看了眼老李,笑了笑,又转过头,睁大双眼,望着老板,疑惑地问道,放假啦?

老板一愣,诧异地反问道,你不晓得?

老汪扭头看着老李,见老李直摇头,又转过头,看着老板,依然满脸的疑惑。

见此,老板笑着解释道,我以为他们跟你说了。停了下,又道,从明天开始,放假了。

老汪哦了声,想了想,问道,几时上工?

老板答,等通知。

说完,转身开始去关车门。

见老板不再说话,嚅动了一下嘴唇,还想询问,一旁的老李却不停地催促,走了,走了。

老汪滚动了一下喉结,终是没有说出口,跟着老李走去了停车处。

心中却在不断地呐喊,工资,工资啊,还有两个月呀,加起来有六七千呃!

回家的路上,待与老李齐平,侧头问道,工资呢?几时发?

老李笑着答,等着吧。

老汪吞下口涏水,叹着气,幽幽道,唉,二十七号我家就要过年了。

老李一惊,诧异地问,这早?

看了眼路面,侧头看着老李,答,儿媳妇说,今年她要回娘家,只得提前了。

老李哦了声,也不再问询,专心去开车了。

见老李不出声,老汪也不再说话,也专心去开车了。

过了一会儿,瞟了眼老李,老汪还是忍不住地开了口,唉,那天,都没得押岁钱给孙子们了!

老李只是一笑,依然专心开车。

老汪又幽幽开口,去年,一分钱都没给的伢们!

瞟了眼老汪,老李笑着安慰道,还有几天嘚!停了下,又道,都年底了,我相信会给的!

甩了甩头,老汪仰头望了眼天空,叹口气,无奈地道,也只有等着了。

心中却在不停地祈祷,但愿,但愿能如愿啊!

二、欠条

一阵悦耳的铃声,吵醒了正在酣睡中的老汪,脚头的老伴也随之动了一下。老汪忽地坐起,拿起手机一看,已凌晨五点了,见老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老汪长舒口气,赶紧关掉了闹钟,刚想将脚移出被窝,猛地想起,从今天开始,已正式放假了,而这一天的日期,正是二0二一年十二月二十日,苦笑一笑,又悄然舒展开身子,盖好被子,又要去寻觅梦乡了,可脚头却传来了老伴的问询声,不上班?

老汪答,放假了。

口中说着,心中却在呐喊,工资啊,几时才能到手?

老伴听了,也没再追问,老汪这才又放心地去重温旧梦去了。

至于真是旧梦,外人岂能知晓?

等到老汪又次醒来,房中已通亮,老汪赶紧闭上双目,待渐渐适应,这才又慢慢睁开了双眼,侧头瞟向窗外,外面早已乌云密布,似要掉下来一般。老汪不觉有点讶然,既如此,又哪来的不适?望着天空,老汪不禁发起呆来。耳中,却传来阵阵狗吠,仔细辨认了一下,老汪不觉一阵莞尔,原来是自家喂养的那条狗,正站在房门前狂吠。老汪纠起上半身,厉声呵斥,要死,要死!

狗一听,委屈地一阵呜咽,又瞅了几眼老汪,见仍是那副凶相,慌忙扭转头,夹紧尾巴,一溜烟地跑开,却仍撒下一路呜咽。

老汪得意地笑笑,又躺下,准备重温旧梦,一旁的手机闹了起来,老汪不觉皱起了双眉,却还是拿起了手机,脸上,却写满了不情愿!可当一看到显示,喜悦顿时驱散了不情愿!

原来,那是老板打来的电话。

老汪顿觉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心中却在不停地呐喊,工资,工资,要领工资了啊!

眼前,仿佛看到了孙子孙女手拿红包,在家中不停地雀跃,口中也在不停地嚷叫,哦哦哦哦,爷爷给押岁钱了哦!哦哦哦哦。

按下接听键,耳中传来老板那有气无力的声音,汪总,有时间吗?

老汪一听,顿感大势已去,心中也响起了一阵“哗啦”,似有某种珍贵的物件被打碎。老汪连忙收敛心神,语带轻松地答,有!

老板听完,又道,去帮忙要钱去。

老汪连忙追问,哪里?

老板答,李潮那。不待老汪回答,老板又道,车马上就到。停一停又道,老蔡老梁他们都在。

老汪只得连声嗯嗯。

放下手机,老汪赶紧爬起,跑去卫生间,一阵“哗啦”,这才走了出来。

再看老汪,已全没了刚一刻的邋遢,有的只是百倍的精神。

穿戴好衣服,老汪出了门,刚要关紧门,身后却传来一阵汪汪汪,老汪一转头,瞪圆双目,厉声呵斥,看家!

原来,家中早已只剩老汪一人,连总喜欢懒起的儿子都已不在了家!

至于老伴,估计又去了门市部。

其实,老汪曾劝说过,老汪说,都要过年了,还开?

老伴却一瞪眼,不满地答,该搞的都搞了,就等着过年呃。似不尽兴,吐出口中一口痰,又道,在家陪你?你又不给钱。说完,还一阵哼哼。

老汪只有苦笑的份,哪敢再言一声?

至于儿媳妇,工厂还未放假哩。

又是一阵呜咽,只得转身,夹紧尾巴,小跑着钻进了沙发底下,趴在了那里,双眼却直勾勾地看着老汪,眼中尽显乞求!

见狗老实了,老汪这才面含微笑,稍一用力,“咔嚓”,关上房门,大步往前走去!

由于不知李潮何许人也,更不知路有多远,老汪没有骑上电动车,只是甩开大步,走出小区,前去约定地点等待!

云低垂,风带啸,裹紧衣领,遮挡肆虐的寒风。

来到指定地点,上下搜寻了一圈,却见不到老板的依维柯,无奈地笑笑,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

正当焦急渐渐浸吞着老汪时,耳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喇叭声响,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正是老板那辆熟悉的依维柯,不待老汪有所动作,“吱”的一声,车已停在了老汪的面前,耳中同时响起了老板的声音,老汪,老汪。

哎,老汪即刻答应了一声,面带微笑,小跑着跑上了前去,拉开车门,挤了上去。刚想寒暄,搭眼一扫,不觉一愣,身子一下子也僵直在了那儿。

原来,车上还有两三个人,两男一女,女的已六十多岁,面善,却叫不出姓氏,男的倒也认得,就是在一起做事的老蔡、老梁。

三人却不计较老汪的呆样,只是一个劲地冲着老汪笑。不待老汪回答,老板开口问询了起来,老李呢?老朱呢?

老汪连忙回答,老朱已去了,老李说马上下来。

老板诧异地问,老朱晓得地方?

老汪答,他说他曾和您去过,说就在那里等。

其实,老汪口中虽这样说,心中却满是疑惑,那地方究紧在哪里呀?

老板听了,连连应答,哦,哦,哦,显出一脸的明悟。

老汪见了,却仍一头的雾水,忍不住抬头望着老板,疑惑地问道,去哪里呀?

老板笑答,就在前面美国新都。

老汪长长地“哦”了一声,看着老板,道,不早说,又裹了裹衣服,又道,害我冻这长时间。

话语中,满满都是埋怨。

老板笑笑,显出一脸的歉意。

刚想再说,耳中又传来一声催促声,走!

众人纷纷扭头,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在车门。

原来,正是姗姗来迟的老李。

不待老李开口,老汪催促道,上车,快走!

老李笑着,一躬身,坐了上来。

见人已到齐,呜的一声,车子开走了。

耳中,除了有机器的嗡嗡声,还有尖啸的呜呜声。

不大的功夫,目的地就已到了。

见到这熟悉的场景,老汪的眼前竟一阵恍惚。昔日的一幕幕场景,在老汪眼前闪现……

正当老汪在那里神游天外时,旁边的老李见了,用胳膊肘一拐,笑着问道,怎么?这里蛮熟?

老汪一愣,慌忙收敛起纷乱的思绪,也笑着回道,曾经……说到这儿,眼前又闪现出那副身穿保安服,头戴保安帽,正在检查过往行人的身影。又甩了甩头,侧头瞟了眼老李,闭上双唇,这才跟着老板走了进去。

此时,室内正有几人围着一方大桌,双手不停地忙碌着,桌上,已堆放了小山样的纸花。

看到其中的一个青年妇人,老板赶忙走上前,笑着说道,李老板,那几个钱,唉,都年底了。

李老板一听,不耐烦地抛下手中的花,瞪眼道,那几个钱,扫一眼同来的几人,又道,搞这大的阵仗?

老板显出一脸的为难,扫一眼身旁的几人,又道,他们,都要回家过年了!

一旁的老李接口道,再不走,都买不到票了。

老汪连忙接口道,他河南的,我重庆的。这几天,都住在老板家。

李老板一听,皱了下眉,放缓了点语气,道,才两万多点,也也不够他们发的呀?

老板心头一喜,却还是强压下胸中的这团喜气,连忙道,凑点是点。吞下口中的一口涎水,又道,这拖的都有一年多了!

李老板却颓然地仰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道,唉,没得钱嘚!说着,又闭上了双目。

面上,满是凄凉!

老板诧异地道,才两万多呀?说着,扫视一眼室内,依然一副诧异的神情,停了停,又道,这大个公司。说完,又抬眼去扫视室内,而映入眼帘的饰物,尽显奢华!

李老板凄然一笑,道,我也是才从别家讨债回来,屁股还未捂热乎椅子,你们就……唉……

老板一听,犹如跌入冰窖,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际,四肢百骇似已冰冻。瞟了眼李老板,仍不死心地道,那,那,那我那……

李老板挥挥手,打断了老板的话语,喘了口气,道,还不只有等了。

老板听了,不禁露出一脸的苦笑,停了下,才道,我可以等,可他们,一指老汪老李,今天都腊月二十了。

老汪老李这时连连道,车票都买不到了。

李老板坐直身子,看着老板,道,你给他们嘚!

老板长叹一声,拉过一张凳子,苦笑道,我也难啦,唉……说着,双手捂住了脸,花白的头发还一颤一颤的。过了会儿,双手狠命地在双颊上搓了搓,才道,要是恒大欠我的一千多万还我,我能来讨这几个小钱?我能拖欠他们的工资到今天?还把他们拖到这里来讨债?你知道吗?他们都跟我有两三年了啊!说完,又捂住了双颊,双肩还一抖一抖的。

室内的人见了,个个动容,都停止了手头的动作,室内一时落针可闻,耳中只闻呼呼的风叫声。

老汪和老李对视一眼,二人的嘴角却扯起一抹弧度,心中正在大叫,都成国际巨星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李老板才道,那,那……却并不说出底下的话,依然在那里吞吞吐吐。

老板一听,连忙抬起头,瞪大双眼,望着李老板。

眼中,尽是希冀!

见李老板还在那里絮叨,恨不得抢上去,一把捂住李老板的嘴巴,还送上一声大喝,说底下嘚!

李老板见吊足了味口,心中暗喜,面上却仍是一副凄凉样,咳了声,才道,写张欠条吧?

老板一愣,迟疑地问道,几时给呢?

想了想,李老板才道,腊月二十七吧。

吞了口唾液,老板才道,好吧。

坐上车子,望着正在点火开车的老板,老汪嗫嚅道,我们的工资?

老板边发动,边道,还不只有等到腊月二十七呀!

话音未落,车子终于启动了。

耳中只有呜呜的风声,心中却五味杂陈,老汪的内心更是倒海翻江,咆哮连连,我孙儿们的压岁钱,压岁钱呀!

三、唉,怎么这么难啦?

其实,在老汪临下车的时候,老板看着老汪,为难地道,老汪,见老汪看过来,老板牵动几下嘴角,露出一脸的苦笑,可那脸上,却并不怎么活泛,依然如钢板样,甚为勉强,咳了声,老板又道,这几天,还要辛苦你了。

老汪缩回就要挪下的双腿,睁大双眼,定定地看着老板,却依然没有开口发言。

老板挪了下身子,整面都转了过来,看着老汪,笑道,这几天,你还要去那里盯着!

老汪略微停了下,才道,好!

说着,迅速弯下身子,下了车。

见老汪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老板呵呵笑着赶紧扭过身子,从反视镜里看到老汪已站在了地上,赶紧点火、启动车子,呜的一声,开走了。

瞟见老板这一系列的举动,老汪一愣,心中竟一阵苦涩,忍不住直摇脑袋,叹息一声,刚想开步,耳中却传来老李的声音,接个工资,还搞这么复杂?

老汪停了下脚步,侧头瞟了眼老李,也不搭话,挥了挥手,毅然向小区走去!

脚步,却是那样的沉重!

二0二二年五月二十四日于薇湖水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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