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面（散文）

一

王老师放学回到家，转头望了眼天边，慌忙转过身，快步朝屋内走去。再出门时，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老农了。

王老师看到还在门口打毽子的大姑娘，咬牙道：“还不去烧火做饭？就知道疯？”

大姑娘慌忙拿起毽子，鼓着嘴，悻悻地跑去了屋内。刚踏进门坎，转头快速地吐一吐舌头，发泄心中的不满。

哪知，这一场景，刚好被王老师眼里的余光发现了，王老师猛地扬起手，咬牙道：“反了你！”边说，边作势要迈步赶来。

大姑娘一见，吓得颈子一缩，“啊”的一声，奋力往厨房跑去。

王老师笑笑，摇一摇头，提起铁锹，抬头望向田野，抬腿就要向前走去。

旁边却响起了一道女音：“做什么去？”

王老师一扭头，见是自家女人，笑一笑，回道：“去帮你嘚！”

女人笑道：“这都么时候了？还等你去喂夜蚊子？”又看一眼王老师，依然笑道，“别去了，毛老四回来了。”

王老师一瞪眼，将手中的铁锹往女人手中一塞，不满地道：“怎不早说？”话音未落，人已走出了老远。

女人握紧了铁锹，望着王老师，嘀咕道：“投胎去！”说完，转身走进了屋内。

走了一段时间，看到一栋平房，王老师长吸口气，扬声道：“老毛，老毛。”说着，脸上已溢满了灿烂的笑容。

没过一会儿，屋内传出一声朗笑：“你老王属狗的？这灵的鼻子？”

王老师几步跨进，望着那尊瘦小的身影，哈哈笑道：“你不知道我有干里眼吗？”

朗朗笑声，顿时响彻屋宇。

寒暄完毕，王老师叹息一声，瞅了眼对面的老毛，迟疑地问道：“你那里，还要人吗？”

老毛一皱眉，赶紧答道：“你想去？”

王老师摇一摇头，叹息道：“大妹夫超生了！”

老毛“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轻松道：“你出了面，我还不为点难啦！”

王老师一听，端起面前的酒杯，看着老毛，真切地道：“尽在杯中！”说着，仰面饮尽。

老毛也端起酒杯，笑道：“我们之间，还说这些？”说完，也一饮而尽。

王老师心满意足地走了出去。

二

多年后的某一天。

女人一回家，冲着屋内的王老师嚷道：“老王，快，毛老四回来了。”

王老师放下手中的活计，猛地站起身，刚想迈步，又颓然地坐回了原处，长叹一声，摇一摇头，喃喃道：“还有脸见吗？”抬起头，望着远方，咬牙恨恨地道：“这个妹夫啊！”

女人撇撇嘴，不屑地道：“别个老毛说了，你是你，他是他。”

王老师转头看着女人，诧异地问道：“你见过他？”

女人笑道：“在路上。”停一停，又道，“说了一路的话。”

王老师听了，心中稍安了些，可那脸上，却依然火烧火燎，身子却还是站起，迈步缓缓地走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