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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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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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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登临湘塔

塔名临湘塔,又名为儒矶塔。

初登临湘塔时我年方十岁。那是去儒溪姑姑家,便要姑姑带着到长江边上玩,是时尚处于懵懂之中,只觉得站在长江边抬头所能见最高物便为此塔,遂心生向往。当然,登上七级儒矶塔是不可能的,历经百余年沧桑,这座当年耗费刘璈、吴獬等不少乡贤心血,由青砖和条石砌成的实心塔已经是当地人心中的“危房”,稍加探查便可见部分塔身地基开裂,塔身似乎有倾斜将倒之感。

立于塔前,可见每层檐角所悬风铃随风摇曳,仿佛诉说百年的沧桑巨变,塔身清晰可见抗战时留下的弹痕。第一次登临湘塔想观看的除了塔本身,也因为姑父讲临湘塔上有曾祖父留下的墨宝,这让年少的我第一次仰望这座塔时增添了一缕情丝。曾祖父李紫泥时任民国临湘县教育局长,登临此塔兴致大发,遂挥毫泼墨以为记,然遗憾的是历经岁月的洗礼,作为后人的我却也看不清曾祖父当年挥毫所写为何了。

再看到临湘塔时我已近弱冠之年。那段时间高考分数刚出,所考分数与所预估分数明显不符,郁闷和彷徨占据少年的内心,前途漫漫方向迷茫。考虑到家里贫穷的现状,父母亲身体之前几年接连遭受重创,便跟随表哥至深圳打工。表哥说坐火车去深圳要一天一夜,第一次坐火车的我在岳阳火车站旁边的超市买了20桶方便面,当做车上的伙食,看到我买了这么多方便面表哥大笑不已。来到繁华的大都市,看着工厂上下班熙熙攘攘的人群,夜晚跟随表哥领略都市的霓虹闪烁。一天下班后,一边吃着超市带叉烧的优惠盒饭一边怀揣着作为“都市一员”的沾沾自喜,突然,耳边听到有人说,“现在的农民工怎么年龄这么小,看起来还未成年”,霎时内心五味杂陈,晚上表哥便给我打了返程的火车票,临别说了一句,“好好读书,读出个样来,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

从深圳回来后,去了回家创业的姑姑家待了几天。时值中旬,白天蒙头大睡,晚上到江边漫步,看着渔光点点、星汉灿烂,听着临湘塔偶尔传来的清脆铃声,皎洁的月亮悬挂在临湘塔上,仿佛夜空中指引我前行的夜明灯,内心的烦躁逐渐被洗涤,披荆斩棘的豪情油然而生。

第三次登临湘塔时我已而立之年。此时已走上工作岗位五年,从最初的壮志飞扬、满腔抱负,到四处碰壁却始终撞不开那一张张无形的网,时间流逝,年岁徒增,乌黑茂密的头发不在,前额已然可见“锃光瓦亮”,两鬓逐渐出现几缕华发,当此之时人生该如何破局?漫步于塔周,听涛声阵阵,观大江东去,感清风徐徐。往事越千年,静下心来,仿佛可以听到距此不远处赤壁古战场传来的两千年前的厮杀声,周公瑾羽扇纶巾,曹孟德连船横江,黄盖湖操鼓练兵,岳阳楼子敬点将,刀光剑影谈笑过,鼓角争鸣为谁雄。当年曾祖父在此倚塔观涛,那时国家蒙难,临湘的教育几乎处于停滞状态,为了在艰苦的环境下复学,曾祖父一边将县中学迁址办学,努力保存临湘教育的希望,一边创办《抗战实录》,宣传抗日。对照先辈所为,怎能不让我惭愧汗颜。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前人穷其一生告诉后人,要披荆斩棘、一往无前成为今朝的英雄人物。

塔虽不高,登临三次,然而却是这一方水土敦厚的符号,是我内心深深的牵挂。如今,临湘塔业已被保护加固,塔影横江,风铃摇曳,现在和将来都将屹立在儒矶山上,观大江东去,数风流人物,历经岁月的洗礼仍显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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