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笔》

梁柏文

大刘从工会副主席的位置交流坐上宣传科长交椅。他说，官未升也不降，原地踏步。其实，他内心感到不快，主席还有两年退休，届时顺其自然，岂不是鼻涕流到嘴巴？

党委书记伍冬江下乡，叫大刘陪同。他心里不愿意，可也不好说什么，对“工作需要”的交流理由仍耿耿手怀。

来到边远生产队，领导自然要深入橡胶园了解情况。初夏雨后，崎岖的山路湿滑难行。大刘穿着一双旧球鞋，喘着粗气，大汗淋淋，几次差点滑到。

大刘见路边有棵杂树，走过去抓住一根粗壮树枝，用力猛折，随着“啪吱”一声，一根手杖得来全不费工夫。大家扭头望了一眼大刘，只有伍冬江目光有些异样。大刘暗自得意，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些。大刘柱着杖走起路来稳定多了。

橡胶树花开花落了两回。眼看老主席要退了，大刘心里又燃着希望之火。当上工会主席官阶副处，进入这个国企的领导班子。

大刘作为候选人，果然进入考察范围，另一名候选人是平起平坐的教育科长大黄。资历、年龄两人相当。能力嘛，不好说。领导说你行，不行也行；领导说你不行，行也不行。不过，人们普通看好大刘。

民意测验，大刘意料中票数第一，这些日子，他在激动与不安中度过，毕竟还未正式发文，人事天天变嘛。

那晚有消息传出大刘竞败。他接奈不住愤怒焦虑的心情，在屋里来回走动，最后咬咬牙怀着一丝希望向门外走去……

大黄是否作了前期投资，不得而知。反正大刘没有，他一向自命清高，生情“孤寒”。

大刘气冲冲敲开老伍的家门，四目对视，气氛一下紧张起来，老伍看出来意，干咳两声稍作平静，说，对你的使用问题是党委决定的，我个人话不了事。

大刘听出了弦外之音，顿感晕弦，他最后的那丝希望像肥皂泡一样瞬间破灭。“那就不该放烟雾弹愚弄人”大刘想到民主投票，掷出硬梆梆的一句，嘴晨微微颤动。他知道道貌岸然的老伍拿组织原则压人，他完全掌握生杀大权。

“再说，组织也是关心你，岁月不饶人呀，你这年纪……”停了一会，老伍又耍官腔。

“什么年纪，大黄比我还大三个月！”大刘毫不留情地顶了一句。

“你身体不如以前啰，怎能挑起那么重的担子呢？”老伍咬着字，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什么时打针吃药？”老刘狠狠地质问。

“你开夜车写材料，额头贴满镇痛膏，还有坐骨神经痛呢。”老伍晃晃头发稀疏的脑袋，心想这回捉到鸡脚了吧。

“这是籍口！”老刘更是一针见血。

“你忘了，那次下乡折枝作杖爬路……”

逼急了，老伍终于忍不住捅破最后一层薄纸。

大刘顿感语塞，有如口含黄莲，苦不堪言。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初随意折枝作杖的细微动作，引来老伍异样的眼神，竟是今天败局伏笔。

大刘恨老伍，更恨那根手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