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梁柏文
阿彪读五年级了,学业不见长进,可脸上却长满顽皮。课堂上时常弄些恶作剧,惹得同学嘿嘿大笑。阿彪也时常被老师请进办公室“谈心”。
阿彪的父亲阿虎获知阿彪期中试语文数学加起来才合格。阿虎纳闷:彪仔自幼聪明伶俐,刚会说话未识字时,在街上就可以凭饭香和药水味道知道饭店和医院。眼下弄到这般田地,问题出在哪里?
阿彪小时任性,手脚也多。领导和幼儿园的小伙伴常常被他弄得满面流涕,他书包里的玩具、小人书是在不见人时借来的。好心的长辈就说要严加管教,不然……阿虎听了抿嘴:你放心,树大自然直,人家二叔五爹像他大时拉屎放守园人的空心枕头,丢蔗渣下盲人的猪肉煲……今日不也是吃皇粮的公务员,官阶还是旧时的的七品呢。
阿彪身体日益成长,可学业却不见长。父母又急又气,常常斥责和棍棒双管齐下,但收效甚微。
阿彪又带回学生手册,成绩自然是意料之中,但令阿虎恼火的不仅是成绩,还有操行评语。杨老师在评语里一句“热爱”“拥护”的客套话后,“但是,”一转:“接受能力不强,基础差……”阿虎不服气:一点也不实事求是!母亲阿群说,孩子差怎能怪人,不是这样又是什么?
“你懂个屁,接受能力不强,也就是说彪仔智力低下,这是事实吗?”阿虎越说越气,“简直就是侮辱。”阿虎只准人说彪仔坏,却不能说不聪明。
阿群感到茫然。
“我们两个大专生的爱情结晶竟智力低下?混帐。”事后,阿虎一直耿耿于怀,考虑到儿子成绩差毕竟不光彩,才未找老师理论。
阿彪又在校闯祸了。晚上杨老师上门“投诉”,前些日子上体育课阿彪受到丁老师处罚,不久就有人放鸡屎粉末在丁老师帐顶,弄得他一身屎臭,校方一直追查……
“这么说,你们认定是阿彪做的啰。”阿虎心里不高兴。
“没有,不过阿彪确实嫌疑最大。”阿虎看得出,杨老师的说话看似怀疑,实为肯定。
阿虎觉得彪仔干出这等事也不奇怪,但一口咬定,不容易食“死猫”,更何况没有人证物证。阿虎又想起上学期阿彪操行评语的事,就再也忍不住:“这是跟香港张子强犯罪集团有点相似的智能犯错,不是聪明仔想不到这条妙计的。”
“是呀,人倒是聪明,可惜……”杨老师叹了口气。
“阿彪的智力肯定想不出这样的点子。看来可能有人嫁祸……”阿虎进一步推理。
杨老师心里明白阿虎是在庇护阿彪。这个为人父亲简直昏了头。“阿彪平时调皮,诡计也多,是他做的一点也不出奇。”杨老师只好点破,“何况有人见他进过老师宿舍。”
“等会问阿彪。”阿虎仍不服气,又耍赖:“证据不足,我也不信是低能的阿彪做的。”
“阿彪其实并不笨,只是……,我来就想当你面问阿彪,希望你好好配合教育。”杨老师毫不客气地将阿虎一军。
“杨老师,你健忘了。上学期的操行评语有你说阿彪低智的墨迹……”阿虎带着火气,终于提起这壶未烧开的水。
“这……”杨老师脸红,顿时无言。
这时,门吱呀一响,阿彪从外面回来了。他瞥了一眼客厅,又立即侧过头,叫了一声老师,声音如虫叫。
“死衰仔,去哪儿把书包弄得臭了鸡屎气。”说话间,阿群从洗手间走出客厅,手上提着一个刚洗好仍滴着水的书包,“哎呀,是老师来了。”她先怔了一下,旋即又说。
“这……”这回轮到阿虎脸红,语塞。
阿彪也低下了头。
(1999.8.31,《高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