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黑透,近似黄昏。透过居住在湖心屿客居的窗户,眼看着一场大雨就要来临。最早是从瓦那山南麓起了雾,雨雾。我闻到了一股雨的气味。我拿了一把藕荷色的雨伞,往湖野深处走去。
蛙鸣,蝉响,鹭鸶的璇起,布谷的鸣叫,荷花肆意的绽放,野草狂野的疯长,一切都是夏日的绿意。绿色,占据了整个湖野,连同湖面也染成了绿色。
彩虹先是从湖的东北方向,游动过来,像一只愤怒的雄狮张牙舞爪,快速的游走,狂奔。接着在湖的西南方向,有一片或者一大片粉红色,酱红色的云团,慢慢悠悠,飘飘荡荡,像似闲庭信步,悠哉,悠哉,一副平淡温和的样子。我心里猜测,油画家是不会调出这样的色彩。你说是粉红,也不是,你说是酱红,也不是,那天蓝色的底子,你说是蔚蓝,也不是,浅蓝也不是。也许是太阳即将落山时,最后垂死挣扎给人最后的念想。有的云团,像个巨人在天空大步流星的行走,有的云团,像个一道长长的波浪闪烁的海岸线,有的云团就像是四周被围起来的小海子,有的云团,像奔跑的袋鼠,有的云团,像海边的一副雕像,昂扬着,有的云团,像一只狐狸,迅速地往前奔跑。湖面上,云团的影子,也一会儿变成红光,一会儿变成蓝色的光。
一阵小雨,零星的飘来。苇莺在芦苇荡的上空,呱呱叽,呱呱叽,呱呱叽,不停地鸣叫。好像它也不嫌累似得,呱呱叽,呱呱叽地叫个不停。湖边的渔民种下的高粱,已经出了穗,在风雨中摇摆。芦苇也在风雨中摇晃起来,玉米冒着红缨,散发出甜腥的气味。头顶上,不时传来湖鸟的声音,来回的在我头顶上盘旋。荷花圆盘的叶子上,露珠晶莹透亮。荷花,粉红色,白色,静静地开放在无人问津的湖野深处。整个瓦那湖沉浸在一幅水墨山水画里。
我走在微小的雨里,湖野的草色,打湿了的鞋子和裤腿,脚上也粘上了泥巴,熬热的热浪袭来。
先是一个大的耀眼的闪电,像带电的蝴蝶,迅捷地掠过天空,接着是一个很大的雷声,好像有点愤怒,还不敢发泄出来,隐隐的,好像隐藏了巨大的抗争的能量。
我从湖野深处,急忙往回走。走到一个渡口,我看到一只小船,带着敞篷,我想到那小船里躲雨。船是被绳索系着的,跑不远,但在湖面上是可以游动的。我走进船舱,望着一湖雨水,绿野茫茫。雨,哗哗得从天空好像灌下来,湖面上顿时黄烟四起,雨雾茫茫。阵阵雨滴被狂风卷起,波浪滚滚。小船在风浪中一会掉头往左,一会往右,颠簸着,游动着,摇摆不定。我的心好像悬起来。雨水打在船舱上的声音,一开始还是优雅的,一会就狂怒起来。
我明显地感觉湖水在上升,水位也在上升。正是暑期,我关在客居里读书、写作、喝茶、吹空调。近日写作遇到了瓶颈。停了下来,到湖上散散心,思路也许会被打开。
湖面,那点点的雨花,炸成一个一个大的雨盘,那无数个雨盘,连接成雨泡,雨瀑。那风声,雨声,好像惊醒了我似的。让我眼望着一湖雨水,思维一下子打开了。一股清凉的感觉让我感到思维的通透,诗意。人生也只这样,有时优雅,有时狂放,有时沉稳,有时平淡。有时狂热,有时清凉。